郁堯有些艱難的支撐起自已的上半身,蹭了蹭殷峙的下巴:“對不起,是我回來的太晚了?!?/p>
“不晚,只要你能夠回來,不管是五年還是十年,甚至上百年,上千年,我都可以等你?!?/p>
殷峙看著郁堯身上伶仃的骨頭,直愣愣的戳在薄薄的一層皮肉上面,因為長時間的營養(yǎng)不良,皮膚泛著不健康的蒼白:“在外面是不是受苦了?”
郁堯撇了撇嘴,從再次醒來時積攢的委屈終于有了,傾瀉的地方:“嗯,你知不知道我醒來就在死人堆,嚇?biāo)牢伊?,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殷峙輕輕的撫摸著郁堯略微有些發(fā)黃,枯燥的頭發(fā):“不會的……”
郁堯:“為什么突然又活過來了?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事情?”
殷峙并沒有否認(rèn),這件事早晚會被郁堯看出來的:“嗯,一點(diǎn)比較特殊的法術(shù)罷了。”
郁堯不相信,拉著殷峙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檢查了一遍,確定他此時身上沒有任何的傷痕,除了心臟的跳動,略微快一點(diǎn)之外,看不出一點(diǎn)疲憊。
殷峙就這樣張著雙臂任由郁堯一雙小手在自已身上摸來摸去。
郁堯摸得起勁,完全沒意識到頭頂?shù)暮粑瑓s是越來越粗重,終與瘦骨嶙峋的肩膀被一雙手掌給壓住了,殷峙垂下眼眸,聲音當(dāng)中帶著些嘶啞:“郁堯,你確定還要繼續(xù)摸下去嗎?”
郁堯開始真的只是因為擔(dān)心想確認(rèn)殷峙此時的狀態(tài),但現(xiàn)在不知何時,這些舉動早已經(jīng)變了味。
郁堯沒有說話,只是貼在殷峙胸口處的手掌緩慢向上,移動最后兩雙瘦弱的手臂緊緊的摟住了殷峙的脖子:“殷峙,來愛我。”
然后郁堯就被翻來覆去吃干抹凈。
“嗚……疼……膝蓋疼……”
郁堯這身體實在是太過于瘦弱了,骨頭直愣愣的戳在床鋪上面,時間久了,尖銳的疼痛幾乎讓他跪立不住。
殷峙心疼的拖著郁堯的大腿直接將人給抱了起來。
郁堯整個人騰空,連眼淚都忘記要怎么往下流了,一雙細(xì)瘦的小腿在半空當(dāng)中胡亂的踢:“哇哇哇……”
殷峙忍了忍,還是沒能忍住一巴掌拍到郁堯屁股上:“別動了,我不想弄傷你?!?/p>
郁堯腦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嘴就已經(jīng)懟上:“怎么可能?”
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已到底說了什么,恨不得,回到五秒之前,把嘴用強(qiáng)力膠給粘起來。
郁堯僵硬的動了動脖子,似乎能聽到骨節(jié)因為生銹而發(fā)出的咔嗒咔嗒聲:“魔尊大人,你一定不要和我一個小小的小魔計較啊。”
殷峙:“……”
“呵,晚了?!?/p>
郁堯再次被扔回了床上,這一次上面多墊了幾床被子,就算是直直的扔上去,也不會有一點(diǎn)的疼痛感:“郁堯,看來你一直以來都是這個想法是嗎?”
郁堯眼疾手快的就要跑,但是就他這小身板怎么可能跑的過等待了五年之久的魔尊,身體還沒離開床,腰就被掐住了,再一次的扔回床上,后背緊緊的貼在柔軟的床褥之上,頭發(fā)散亂的壓在腦后。
一雙紅瞳泛著脆弱的,令人心疼的光彩
“花??!救我!救我一命!”
001:“現(xiàn)在神仙來了都救不了你,你就安心等死吧,我會永遠(yuǎn)記住你的,阿彌陀佛,阿門……”
郁堯:“?”
你又在看什么亂七八糟的電視?。浚?!就不怕那些神仙在你頭頂上打起來嗎?
郁堯眼睛一閉:“嗚嗚嗚……”
殷峙本來想好好教育教育面前這個膽大妄為的小家伙,但看到他這假哭的樣子,心中的火氣還是刷的,一下子散掉了。
殷峙不輕不重的在郁堯側(cè)腰上面拍了一下:“還惹我嗎?”
郁堯悄咪咪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聲音里帶著濃厚的哭腔:“不惹了……”
郁堯辛苦了一天,總算是吃上了豐盛的飯。
“嗚……好吃好吃……你知不知道你兒子他居然還嫌棄我做的烤雞難吃?!”
殷峙單手托著下巴,靜靜的看著郁堯吃飯,盡管樣貌已經(jīng)與之前有了天差地別的變化,但眼神依舊是自已所熟悉的,就好像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一樣。
“那我揍他?!?/p>
郁堯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抬手夾起一塊燉的軟爛脫骨的肘子皮:“不行!你怎么能動不動就揍孩子呢?這樣不利于孩子身心健康!”
殷峙:“那你說怎么辦?”
“適當(dāng)性的教育兩下就算了,你可不能偷偷的打孩子,萬一以后長成一個不良少年了怎么辦?!”
“好,都聽你的?!?/p>
郁堯吃完飯之后就又被拽著往床上去。
郁堯警惕的看著他:“你要干什么?”
殷峙把人團(tuán)吧團(tuán)吧抱在懷里,厚實的被子裹住了兩人,也遮擋住外面的風(fēng)雪:“我有點(diǎn)累了,陪我睡一會兒?!?/p>
郁堯立馬乖巧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抱著郁堯的腰,把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面,給自已調(diào)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那你睡吧,我不出聲了?!?/p>
殷峙手掌輕松的就將瘦小的人圈進(jìn)自已懷里,下巴抵在郁堯的頭頂上面,呼吸勻稱。
郁堯本來是想陪殷峙睡一會兒的,但沒想到不知不覺間自已竟也睡著了。
殷峙緩慢的睜開了眼睛,眼底沒有一絲的睡意。
殷峙小心地將郁堯臉上粘著的一根頭發(fā)捋到耳后,看著郁堯恬靜的睡顏,白天使隱藏的極好的偏執(zhí)的占有欲也不受控制的流露出來:“你真的回來了,這不是我走火入魔時看到的幻境,也不是做夢。”
郁堯仿佛意識到了什么,皺了皺眉,把腦袋深深的埋進(jìn)殷峙胸口:“肌肉……要摸……”
說完還忍不住呲溜了一下口水,也不知道夢里到底夢見了什么。
殷峙聽了兩遍才聽清楚,他現(xiàn)在在說什么:“……”
殷峙慶幸自已長了一張好皮囊和好身材,不然可留不住懷里這個小色鬼。
殷峙決定明天一早就出去練劍,這五年還是有些松懈,肌肉都不如從前結(jié)實了,現(xiàn)在看來要繼續(xù)鍛煉才行!
郁堯第二天睡醒的時候,殷峙只穿了一件褲子,正在練劍,身上已經(jīng)沾染了一層薄薄的汗水,在初升的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郁堯端著一盤子糕點(diǎn)坐在門口邊吃邊欣賞。
一把銀劍被舞的虎虎生風(fēng),身上的肌肉不斷的繃緊放松,配合著招式而運(yùn)動。
“花,我昨天晚上做了個美夢,我夢見這三個男人全都排開,站在我面前誘惑我?!?/p>
“肌肉一個比一個漂亮,臉也一張比一張帥?!?/p>
001:“?這也只能是做夢了,如果現(xiàn)實當(dāng)中他們仨個站到一起?!?/p>
郁堯只是想了一下,這個可能性身上雞皮疙瘩都差點(diǎn)冒出來,連忙把腦袋里這可怕的念頭給晃掉:“美夢就要變成噩夢了?!?/p>
“到時候就連護(hù)花使者都救不回風(fēng)雨交加當(dāng)中被摧殘的花。”
郁堯看到自已仿佛變成了一朵盛開的脆弱的小花,頭頂就是狂風(fēng)暴雨,雷電交加。
“小白菜啊,地里黃~”
郁堯聽著這應(yīng)景的音樂,為自已悲慘的命運(yùn)點(diǎn)了根蠟。
殷峙高高地舉起那柄劍,展現(xiàn)著自已形狀優(yōu)美的背肌,等到回過頭來的時候卻看到郁堯一臉傷心的蹭著眼角。
殷峙低頭看了看自已,胸肌飽滿,腹肌累累分明,在晶瑩汗水的點(diǎn)綴下下更加誘人。
難不成自已對郁堯已經(jīng)沒有吸引力了嗎?
“郁堯,幫我拿個毛巾過來?!?/p>
殷峙明明可以一個法決就收拾好自已,還偏偏要郁堯幫他一點(diǎn)點(diǎn),把身上的汗水給擦干凈。
郁堯左挑右挑選了一塊最小的毛巾,然后蹲在殷峙身邊,開始慢悠悠的擦,一邊擦一邊摸。
“練了那么久,肌肉會不會有點(diǎn)酸痛?”
殷峙:“有一點(diǎn)?!?/p>
“那我?guī)湍惆茨Π?!?/p>
二人一拍即合。
郁堯如愿以償?shù)淖谝笾叛芜B接的地方開始輕重有力的按摩。
郁堯每天吃了睡,睡了喝,閑暇時間就欣賞一下美景,身體總算不像剛開始那樣瘦弱,摸起來的時候已經(jīng)能感受到皮肉的柔軟。
郁堯每次想要出去看看的時候,總會以各種理由被留在房間當(dāng)中,等他察覺出不對勁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多月。
“郁堯,吃飯了,今天有你點(diǎn)名要吃的清蒸蟹,不過你說的巴掌大小的我找不到,只能找到小臂長的。”
郁堯閃電般的就在位置上面坐好了,一邊扒螃蟹肉,一邊試探性的問:“殷峙,小草去哪了?怎么那么長時間都沒見到他?!?/p>
殷峙:“可能出去歷練了,他已經(jīng)五歲了,在他這個品種五歲的時候,早就已經(jīng)被父母趕出家門獨(dú)自生活了,你不要對他太溺愛了?!?/p>
“我想看看那棵桃樹,是我之前留下的桃花催生開的嗎?”
“嗯,我找了很久才找到這種藥劑?!?/p>
“不過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回來了,那棵桃樹留著也就沒有什么意義了?!?/p>
“我又給你帶了幾本外面時興的話本子,還有你上次看的那本連載的第三冊?!?/p>
“下午有事要去忙,你先自已休息,等我忙完之后就回來陪你。”
郁堯翹著小腿趴在床上,專心致志的盯著書上的字:“知道了,知道了,你快點(diǎn)兒去忙吧?”
等到殷峙走了之后,郁堯一溜煙兒的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小心的推開房間門。
郁堯沿著墻根一路回到了他們之前所居住的房間。
院子里的桃樹依舊被精心照料著,每一個枝干上面都開滿了花。
“爹!”
正在樹上呼呼大睡的小草立馬醒了過來,跳到郁堯懷里。
郁堯伸手摸了摸自已好兒子的腦袋,將地上散落下來的花瓣堆在樹根下面,然后推開了臥室的房門。
房間和他印象里區(qū)別并不大,只是原本掛著風(fēng)景畫的地方,此時全都是他的一撇一笑。
郁堯房間里逛了一圈,除了自已的畫像多了一點(diǎn)之外,房間里看不出任何的異樣。
殷峙為什么不想讓自已來這里?
“小草,這五年時間里,你爹最常待的地方是哪里?”
小蛇想了想:“是之前的水牢,現(xiàn)在好像被改造過了,我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爹經(jīng)常會在里面一呆就是好幾個月,等回來之后就來臥室?!?/p>
水牢?
難道是自已當(dāng)初被關(guān)押的那一個?
“你帶我去看看?!?/p>
小草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好!”
郁堯根據(jù)小草的指示一路來到了那個水牢,看位置確實就是自已當(dāng)初待的地方。
殷峙來這里干什么?
門口并沒有任何人守衛(wèi),郁堯摸索著墻壁踏上朝下的臺階,走廊很黑,每隔幾米只有一個晃晃悠悠的油燈閃著微弱的光。
空氣里安靜的就只有郁堯自已的呼吸聲,腳踩在地上的沙沙聲。
郁堯摸了摸自已冰涼的小臂,借助著微弱的光線,努力的觀察著四周:“好陰森的地方?!?/p>
終于,還不知道走了多久,經(jīng)過了好幾個彎彎繞繞的小路,郁堯終于看到了前方的光。
要不是有小草引路,郁堯說不準(zhǔn)還要在這偌大的地牢當(dāng)中迷路。
郁堯手里拿著一個剛才在走廊里順的油燈,小心的踏了進(jìn)去水牢,此時已經(jīng)沒有水了,只有一個下凹的大洞。
郁堯第一眼就看到了殷峙背對著他的身影,濃厚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就連小草都忍不住地把腦袋埋進(jìn)郁堯懷里。
殷峙盤腿坐在地上,雙手放在膝蓋上,緊閉著眼睛,唇色蒼白,而他手腕處,破開的皮膚處,鮮血在半空中分層,無數(shù)的絲線落入周圍的油燈當(dāng)中,殷峙的身體冷的像是冰窟一樣,面前放著一個冰棺。
郁堯似乎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什么,手臂像是有千斤重一樣,過了好長時間,火苗才抬了起來。
冰棺當(dāng)中分明是栩栩如生的尸體,面色紅潤,膚白唇紅,看上去像是剛剛睡著了一樣。
郁堯手腕猛地一抖,銅制的油燈咔噠一聲落到地上,滾了一圈之后,燈芯在潮濕的環(huán)境當(dāng)中熄滅掉了,只留下向上飄的黑煙。
殷峙猛然睜開眼睛,因為突然被打斷,捂著胸口嗆出一口血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