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竹說自已想起了什么,楊戰(zhàn)卻并未有什么表示。
只是平靜的端起了一碗茶,慢悠悠的喝著。
對于楊戰(zhàn)而言,這么平靜的喝茶,似乎也極其稀少,喝酒倒是不少。
姬玉竹見楊戰(zhàn)不接茬,再度開口:“你不想知道?”
“愿意說就說,不愿意說無所謂,不管是詭道者也好,還是仙道者也罷,我算是看出來了,可能與我這人間人都不是同路者?!?/p>
姬玉竹轉(zhuǎn)身,再度走進了楊戰(zhàn)封禁的文德殿。
這時候,楊戰(zhàn)也看清楚了,這姬玉竹的確是真的封不住。
因為姬玉竹這個詭道者的靈,超越了楊戰(zhàn)認(rèn)識,也似乎超越了人間的范疇。
姬玉竹看著楊戰(zhàn):“你與我們是同行者,你現(xiàn)在卻要幫仙界使者對付我們?”
說完,姬玉竹還喊了句:“師弟!”
楊戰(zhàn)放下茶杯,盯著姬玉竹:“我不是你師弟,你師弟應(yīng)該也不叫楊戰(zhàn)。”
姬玉竹微微皺眉:“但你是我?guī)煹艿霓D(zhuǎn)世?!?/p>
“既然我轉(zhuǎn)世新生了,無論是什么原因,我現(xiàn)在是一個新的個體,不用再提前塵往事?!?/p>
“那楊芊芊呢?”
楊戰(zhàn)搖頭:“不認(rèn)識!”
“我女兒!”
“不認(rèn)識!”
姬玉竹眉頭皺得更緊了:“好,楊戰(zhàn),你雖然忘記了前塵往事,但是你只要知道,仙道有問題,那是你的前世所發(fā)現(xiàn),而我們也正因為如此,才走上這條路,所以你是決定,將你前世的所有都推翻,還是破壞掉以前的一切?”
“推翻與否,破不破壞,都取決于我現(xiàn)在所知道的一切,所以做出什么樣子的決定,都是基于我現(xiàn)在所知道的,既然那些我不知道的,我又何必去思量在意?”
“你就這么隨意?”
“你口口聲聲說我與你是同道者,那么,你對我又何止隨意?”
“哪里隨意了?”
“你告訴了我多少?”
姬玉竹沉默了下來,過了片刻才說:“我剛才想起了一些事情,可以告訴你,希望你做出正確的選擇?!?/p>
“說說看。”
“我們都在完成一件,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是無論是我,還是很多人,就是你口中的詭道者,都在義無反顧,無畏一切!”
“既然無畏一切,為什么不告訴我真相?”
“真相是在那一段空白歷史中,我,還有很多詭道者,都已經(jīng)沒了這段歷史記憶,所以,我無法告訴你,但我們都在自已的位置,一直走下來!”
楊戰(zhàn)目光微閃,看著姬玉竹:“那么你在你的位置,到底在做些什么,那七粒種子又是什么?”
姬玉竹這一次,沉默了許久,才說了句:“我的任務(wù)是,將他們都復(fù)活過來,讓他們恢復(fù)昔日的榮光!”
楊戰(zhàn)眼睛虛瞇起來:“他們是誰?”
“我不知道?!?/p>
“你怎么會不知道?”
“我的確不知道,我的記憶是有所限制的,我只知道我該做什么,我該怎么做,而這七顆彼岸花的種子是怎么到我手上的,我都沒有記憶?!?/p>
楊戰(zhàn)目光一閃:“這是彼岸花的種子?”
“沒錯,彼岸花結(jié)出的種子,卻有一個獨特的名稱,名為往生果,也就是說,彼岸花其實可以讓人重生!”
這是楊戰(zhàn)沒有想到的!
姬玉竹再度開口:“扎根土地而成長的是彼岸花,但是扎根尸體而活的彼岸花又名死亡之花,死亡之花汲取尸體的一切因而長,結(jié)出的種子便是果,等著往生果種下又開花,便可讓前因再現(xiàn),前人再活!”
楊戰(zhàn)聽后,有些吃驚的。
他在自已的意識海深處,看見的那片荒漠中,觀摩過彼岸花長在無數(shù)尸骸上,尸骸腐朽,彼岸花開花謝又長,循環(huán)往復(fù),這好似就是輪回!
楊戰(zhàn)也想到了秦音那彼岸使者,在自已死的時候,給自已墳頭上種下了彼岸花。
莫非也是這個緣故?
只是,他卻根本沒有死盡,又重塑了體魄。
收斂思緒,楊戰(zhàn)看著姬玉竹:“你這些信息,不足以讓我改變主意,既然你說,是天碑中的聲音讓你來的,那么就讓天碑中的存在跟我談最好?!?/p>
姬玉竹眉頭緊皺:“我說這些還不夠?”
“遠遠不夠!”說到這里,楊戰(zhàn)目光一閃:“說點別的東西吧,輪回修煉場與我有什么聯(lián)系!”
姬玉竹搖頭:“我不清楚,記憶始終有限,不過我聽出來了,你想聽一些其他的事情!”
“對!”
“那好,我再跟你說一件事,關(guān)于你的!”
“說!”
“你修煉輪回道三世身,實際上,你可能認(rèn)為,三世身便是你的過去,未來,和你現(xiàn)在,實際上卻并不是如此!”
楊戰(zhàn)來了興趣:“那是怎樣的?”
“輪回道修三世身,實際上,是分開修行,你的過去后,未來,其實與你都已經(jīng)斬斷了關(guān)聯(lián)!”
楊戰(zhàn)眉頭一挑:“說清楚點!”
“所以,即使你手持三生石,實際上你都看不見你的前世,來世!”
楊戰(zhàn)目光一閃:“你的意思是,我的過去,未來,與我這現(xiàn)在,實際上都是三個單獨的個體?”
“大概是這個意思?!?/p>
“我有些糊涂了!”
“你的過去是姜無忌,你現(xiàn)在是楊戰(zhàn),未來不知道是誰,可以這么說,這是三個不同的人,只是分處于歷史長河的不同位置!”
楊戰(zhàn)深吸了一口氣,陳琳兒之前就跟他說過這件事情!
楊戰(zhàn)盯著姬玉竹:“你跟我說這個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勢要與仙界使者為伍,那么,姜無忌就會來到這一段歷史長河中!”
楊戰(zhàn)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威脅我,我如果與他們合作,你們就要讓姜無忌出現(xiàn)在今朝!”
姬玉竹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
楊戰(zhàn)忽然笑了:“如果你能讓他出現(xiàn)在我跟前,那一切就水落石出了,那我等他來!”
姬玉竹皺眉:“你還是不懂,過去與現(xiàn)在相遇,這天地間怎么可能存在兩個你?”
“你也說了,我是楊戰(zhàn),他是姜無忌!”
“雖然斬斷了聯(lián)系,但是依舊因果相連,他是你的前世,你是現(xiàn)世,若是他出現(xiàn)了,你也就成了他了,而你,或許只是他人生的一部分而已?!?/p>
“你的意思是,他出現(xiàn)了,他就是主,我只是人生的一段記憶?!?/p>
姬玉竹點頭:“所以,你想清楚了!”
楊戰(zhàn)沉默了一會兒:“如果他真的能出現(xiàn),我也算是功成身退,我也感覺有些累了!”
說完,楊戰(zhàn)伸手送客:“讓姜無忌來,我等他!”
姬玉竹一愣:“你……真無懼?”
楊戰(zhàn)目光明亮:“我無懼!”
…………
第1150章 我被束縛了
姬玉竹走了。
楊戰(zhàn)獨自坐在椅子上許久。
看著空蕩蕩黑壓壓的大殿,寂靜的世界。
突然之間,楊戰(zhàn)感覺到了一種難言的孤寂,同時,也有幾分疲憊。
就仿佛這天下,只剩下他一個人,身前身后皆空蕩!
前塵往事他不知,未來更是虛無縹緲朦朧不清。
這個時候,要做的,就只有下猛火,才能讓很多東西跳出來。
修煉凰天訣與九轉(zhuǎn)不死功,陳琳兒讓他三思,善惡難辨。
如今,姬玉竹這個楊戰(zhàn)一直視為自已人,甚至寄予厚望的女人,卻能用姜無忌來威脅他!
誰實在的,讓楊戰(zhàn)心里有一種難言的失望。
同時卻也說明了,赤鳴的計劃,的確是威脅到了詭道者的利益。
但是姬玉竹以及背后的詭道者勢力,卻寧肯用威脅來逼他就范,卻也不肯告知更多真相。
這其中隱含了兩層意思,第一,他與這些詭道者,恐非同類。
第二,他們在防備警惕自已!
漸漸地,楊戰(zhàn)的眼睛變得銳利了。
坐直了腰,俯瞰大殿大門外,已然下起了大雨!
楊戰(zhàn)露出幾分笑容:“既如此,那就讓這暴風(fēng)雨來的更猛烈些,姜無忌,我就看看,你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徒兒啊,你真打算這樣?”
楊戰(zhàn)一冷,四下張望:“老爺子,你在哪兒?”
“我就在你身上啊,一道印記?!?/p>
“以前不是總會在自已睡著的時候才聽到你的聲音,難道老子又睡著了?”
“跟誰稱老子呢,你個不孝徒,沒大沒小?!?/p>
楊戰(zhàn)咧嘴笑了,不知道為什么,聽到他師尊的聲音,就讓他感覺很安穩(wěn),哪怕這老家伙活著的時候總是那么不靠譜。
這時候,獨孤上天的聲音再度傳來:“我發(fā)現(xiàn)是因為你越強,所以我與你溝通就越輕松,不像以前,為師看你要死了,想提點你兩句,都得費老鼻子勁?!?/p>
“所以,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情,你其實一直都清楚?!?/p>
“清楚??!”
楊戰(zhàn)直接瞪眼:“老家伙,我遭遇替子,潛入弱水,后來差點沒干過那替子,你也沒冒出來,合著你就一直在暗中看戲?你是我?guī)熥鸢。愫靡馑???/p>
“聽出來了,你這小子慫了,我隨便說兩句,就能讓你心里有些安穩(wěn)?!?/p>
楊戰(zhàn)一愣:“誰慫了,瞎說,還有你這老家伙,太自以為是了,跟以前一樣!”
“你就是慫了,你以前即使戰(zhàn)天戰(zhàn)地?zé)o所畏懼,那是因為你知道,你身邊有無數(shù)人堅定的站在你的身后,而現(xiàn)在,你身后空空如也?!?/p>
“整個皇朝上下,整個人間,都是我的后盾!”
“你心里清楚,面對仙道者,詭道者,你所謂的后盾,根本幫不上你,反而他們會成為你的累贅,成為你的羈絆,如今你感覺自已孤獨,是因為這條路上,只有你一個人?!?/p>
楊戰(zhàn)沒說話。
獨孤上天再度說:“強者之路本就是孤獨的,想當(dāng)年為師在天地牢籠之中,也算是天下無敵,那種獨自登高的孤獨感,為師感深感空寂?!?/p>
聽到這話,楊戰(zhàn)不禁笑了:“老爺子,我怎么感覺你在王婆賣瓜自賣自夸呢?”
“你說話還這么臭呢?”
“什么老師教出什么徒弟?!?/p>
“臭小子,你是不是以為,為師現(xiàn)在教訓(xùn)不了你了?”
“我倒是希望你能教訓(xùn)我呢?!?/p>
聽到這話,獨孤上天過了一會兒才說了句:“你有這個心就好了?!?/p>
隨即,獨孤上天語氣嚴(yán)肅了幾分:“你跟我說說,你到底怎么想的,如果姬玉竹說的不管是不是真的,但至少都是對你不利的,你為什么要答應(yīng)?沒有別的辦法嗎?”
“不管是仙道者,還是這詭道者,都給我一種感覺,我與他們都不是同道中人?!?/p>
“所以你是想聯(lián)手仙道者,打掉詭道者?”
楊戰(zhàn)搖頭:“不是?!?/p>
“那你怎么就跟姬玉竹談崩了?”
“老爺子,這亂局,需要一劑猛藥,才能讓一些真相浮出水面,更何況她說的是姜無忌,那么,如果真的是姜無忌出現(xiàn),那么許多事情就能浮現(xiàn)出來了?!?/p>
“你這臭小子,你光想真相,你不覺得很危險,姜無忌如果出現(xiàn),你與他會出現(xiàn)什么狀況?”
楊戰(zhàn)目光明亮:“如果是假的姜無忌,也翻不出什么天來?!?/p>
“那如果是真的呢?真的是你過去呢?”
楊戰(zhàn)眼睛虛瞇起來:“如果真的是姜無忌,從我得到的許多信息看來,這個姜無忌應(yīng)該與我要做的事情差不多,到時候他能頂住這局面,我……就燃盡自已!”
獨孤上天急了:“臭小子,你說什么?你是想要將自已的一切拱手相讓?”
楊戰(zhàn)沉默了許久,才輕聲說了句:“在此之前,我自然要先知道一些真相,我也想看看真正的姜無忌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楊戰(zhàn),你沒聽過一句話嗎,一朵花開,一朵花謝,亙古長河難相遇,陳琳兒說的話,你一點都不記得了?她說,可能會引動不可測!”
楊戰(zhàn)眼神銳利了起來:“不引動,就很被動!”
“可是你可能知道真相的下一刻就沒了!”
“不會沒有,我燃盡自已,就可以前往未知彼岸!”
“未知彼岸?那地方誰都說不清楚是什么,去了,你還能回來?”
“沒有去,又怎么知道回不來?”
“你小子不會是被什么人迷惑了心智吧?”
楊戰(zhàn)站了起來,走下了臺階,朝著大殿門口走去。
大雨滂沱,楊戰(zhàn)凝望前方。
緩緩的說了句:“我去北濟生活了一段時間,我有些一些感悟?!?/p>
“什么感悟?”
“我覺得……我被束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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