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安下意識就要后退,卻被白仙兒一把抱住。
陸承安身體猛地一僵,雙手只能高高舉著,愣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懷里白仙兒那柔軟的身體就像是一片云彩包裹著他,令陸承安這種心境極高的修行者都忍不住心臟猛烈顫動。
白仙兒身體微微顫抖,雙手更加用力的抱緊了陸承安的腰,顫聲道:
“陸承安,今天就讓我放肆一回,就一回...以后...再也不...不喜歡你了...”
陸承安心頭一顫,不知為何他忽然感覺白仙兒似乎是在跟他做著訣別一般。
“白姑娘,你...”
“別說話...能不能,也抱抱我...”
陸承安低頭看著懷里的女子,終究還是沒能狠心將她推開。
高舉的雙手緩緩落下,輕輕擁著白仙兒的身體。
陸承安明顯感覺到,白仙兒的身體輕輕一顫,一股溫?zé)岬臐駶櫢械温湓谒乜凇?/p>
陸承安抬頭望著天空,輕聲一嘆。
自古以來,果真唯有情字難解。
就算是白仙兒這樣驚才絕艷的女子也逃不過。
皇城觀星樓的屋頂,一襲青衫,一身白衣,在星空下相擁。
但這唯美的一幕卻透著化不開的傷情。
這一次相擁,更像是一場訣別。
陸承安心頭發(fā)堵,卻不知該如何安慰懷中的佳人。
他不能違心地因為同情而去接受白仙兒,那樣無疑是對她更殘忍的傷害。
可那些冰冷的拒絕的話也更說不出口。
這一個擁抱,或許就是他能給她唯一的慰藉。
許久后,白仙兒的呼吸漸漸平和,心境似乎也平穩(wěn)了下來。
她抬起頭,離開了陸承安的懷抱,含淚一笑。
“陸承安,謝謝你...我也算,沒有遺憾了。”
陸承安嘴角勉強上揚,眉頭卻微微皺起。
“白姑娘,你...”
陸承安原本想問她是不是想要做什么,可話到嘴邊卻無法開口。
他有什么資格去問她?
白仙兒微微頷首,最后看了眼陸承安,隨后轉(zhuǎn)過身,下了觀星樓。
陸承安就站在屋頂,看著她走出了皇城,走出了內(nèi)城。
最后直接一躍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云湖小筑。
“喂,你倆...沒成?”
天子不知道什么時候爬了上來,問道。
陸承安沒有說話。
天子看著云湖小筑的方向一臉惋惜。
“多好的一個姑娘,天底下的男子夢寐以求的佳人,你小子怎么就榆木腦袋不開竅呢?”
白仙兒是北齊皇室最忠實的擁護者,這一點毋庸置疑。
若白仙兒能與陸承安成為夫妻,那陸承安幾乎就算是跟北齊綁在一起了。
要不是天子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已那幾個女兒根本配不上陸承安,他早就想把女兒嫁給他了。
可惜陸承安連白仙兒都沒看上,更別說他那些平庸的女兒們。
“有酒嗎?”
陸承安沉聲道。
天子一愣,二話不說直接跳了下去,大聲吩咐道:
“韓吳春,你是死人嗎?沒聽到陸先生要喝酒?”
雖然是責(zé)罵聲,但天子的語氣里分明透著一股幸災(zāi)樂禍。
想想也是,陸承安不管是少年時還是成為文祖之后,在他面前始終都是那個風(fēng)輕云淡的模樣。
今天難得碰到陸承安心境不穩(wěn)的時候,說不定一會兒灌幾杯酒下去,還能看到這個文脈之祖失態(tài)的一幕呢。
這可是足以載入史冊的大事。
陸承安沒有計較天子這么一點惡趣味。
他現(xiàn)在只想喝酒,最好喝得昏昏沉沉,一覺睡到天亮。
就在觀星樓的屋頂,一個北齊天子,一個文脈之祖,就這么隨意的半躺在屋脊上,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江湖中人想都不敢想的龍骨酒。
一開始天子還會跟他碰個杯,到后來就只剩陸承安自斟自飲了。
天子也漸漸沒了打趣的心思,眼神里多了抹心疼。
原來就算是陸承安這樣的人,也會有這種脆弱的時候。
他不知道陸承安與白仙兒之間說了什么。
但是看到白仙兒離開時的神態(tài)他就能猜的出來,這兩個人肯定是沒戲了。
只是天子不解,白仙兒既然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喜歡陸承安,后面兩人又沒了下文,那就說明是陸承安拒絕了白仙兒。
可為何現(xiàn)在看起來反倒像是白仙兒拒絕了陸承安呢?
“我說...不是你拒絕的白丫頭?”
陸承安舉杯的手一頓,沒有說話。
天子見狀詫異道:
“既然是你拒絕了她,那你還喝什么悶酒?”
陸承安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
天子聞言一愣。
“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陸承安再次一飲而盡,抬頭望著天空的繁星,眼里多了些許迷茫。
“人生天地間,忙忙碌碌,究竟是為了什么?”
天子看著陸承安這個樣子,忍不住疑惑道:
“你這是...”
天子臉色忽然大變,眼神極為凝重的看著陸承安,沉聲道:
“陸承安...你不對勁,你的心境出了問題。你這個境界的人不該有這種想法,你究竟怎么回事?”
天子也是修行者,而且已經(jīng)是一品修為,自然知道心境對于一個修行者的影響有多大。
可按理說陸承安這種已經(jīng)破開虛妄的地仙境高手根本不可能會出這樣的問題。
破開虛妄,明悟真我,怎么還會因為這些根本沒有答案的事感到迷茫呢?
天子想不明白,但他知道,陸承安是文脈之祖,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會被無限放大到整個文脈大道之中。
他如果出了問題,整個文脈大道也都會出問題。
而宗學(xué)如今已經(jīng)是北齊天下的核心思想學(xué)問,文脈大道的影響落在北齊身上,那就有可能使北齊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所以不管于公于私,天子都不希望陸承安出任何問題。
陸承安自然知道自已的心境不對,可知道又怎么樣?就算是他,關(guān)于內(nèi)心也不是想讓他回歸正軌就能做到的。
陸承安猜測他之所以會出現(xiàn)這種心境波動,極有可能是因為他失去了君子文膽,失去了一身文道根基。
但他的心神修為和神魂修為又太高,占據(jù)著文脈之祖的位格,當(dāng)天下人都在學(xué)習(xí)文脈的時候,眾生之念便會影響他這個文脈之祖。
沒有了文膽,他無法對自身的心境走向撥亂反正。
這就是問題的癥結(jié)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