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好酒菜,斟滿美酒,二奎毫不見外的坐在了末席。
二話不說,端起酒碗便一飲而盡。
酒碗剛空,便再次倒?jié)M,然后又是一仰頭,喝的一干二凈,甚至一滴都沒有灑出來。
要知道這可是馮掌柜珍藏的酒,都是經(jīng)過陸承安改良的蒸餾技術(shù)釀造的,至少都有四十多度,兩大碗喝下去,將近一斤了。
二奎雖然也修了仙道,但因為資質(zhì)平庸,如今也不過才剛剛八品而已。
兩碗酒烈酒下去,此時已經(jīng)是眼冒金星了。
但他依然不管不顧,還準(zhǔn)備倒酒。
陸承安無奈笑了笑,伸手按住了酒壇道:
“二奎,哪有你這種喝法...”
二奎愣了愣,口齒都有些不輕道:
“不是...陸哥兒你說的...看我酒量嘛...”
聞言,陸承安與馮掌柜對視了一眼,隨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馮掌柜敲了敲二奎的腦袋,恨鐵不成鋼道:
“這些年做生意倒是摸清楚門道了,可這人情世故怎么還是一竅不通?陸老弟的意思是要請你同桌共飲,你這憨貨...”
二奎此時才明白自已領(lǐng)會錯了意思,只能憨厚一笑。
正好此時,里屋走出來一個蹣跚學(xué)步的孩童,一晃一晃,沖著馮掌柜含糊不清道:
“爺爺...爺爺...”
馮掌柜哪聽得了這個,噌的一下站起身小跑著過去,一把抱起孩子。
“誒...小寶怎么醒了,爺爺抱抱...”
二奎見兒子竟然自已走了出來,當(dāng)即不樂意了,沖著屋子里喊道:
“蕓娘,蕓娘?你干什么呢?孩子怎么都看不???”
誰知馮掌柜卻直接呵斥道:
“你說什么混賬話?什么叫孩子都看不?。靠床蛔≡趺床灰娔闳タ??昨晚一晚上小寶睡得不安寧,都是蕓娘在哄,我聽你睡得跟個死豬一樣,還有臉說蕓娘?”
被馮掌柜這么一呵斥,二奎不敢說話,只能嘟囔著道:
“自古不都是娘養(yǎng)兒 嘛...”
馮掌柜又瞪了他一眼,二奎這才徹底閉嘴。
陸承安笑而不語,只是伸手輕輕拍了拍二奎的肩膀。
沒一會兒,一位大約不到二十歲年紀(jì)的女子從里屋走了出來,一邊走還一邊急匆匆整理自已的盤發(fā)和衣領(lǐng)。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方才不小心睡著了,這才讓小寶自已跑了出來,公父別怪二奎了...”
女子相貌普通,眼神溫婉,一看就是一個賢淑良人。
出來后伸手便要從馮掌柜手里抱走小寶,正好看見已經(jīng)起身的陸承安。
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倉促欠身行禮。
“原來有客在,妾身失禮了...”
二奎連忙上前站在妻子身邊,向陸承安介紹道:
“陸哥兒,這是內(nèi)人蕓娘,前年掌柜的給我尋的媳婦?!?/p>
“蕓娘,這就是我常常跟你提到過的書院陸先生?!?/p>
蕓娘一聽原來此人就是書院那位陸先生,頓時慌了神,說著就要行大禮。
畢竟現(xiàn)在民間都有流傳,說書院的陸先生是當(dāng)世圣人,就連朝廷公卿見了都要行禮的。
陸承安連忙伸手揮出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蕓娘,笑道:
“夫人不必客氣,我與二奎兄弟是相熟多年的好友,豈能受夫人如此大禮。”
聽陸承安說是自已朋友,二奎頓時得意地看向妻子道:
“你看?我沒騙你吧?”
蕓娘笑著點了點頭,然后低眉道:
“那妾身就不打擾了...”
說著便要抱小寶離開。
陸承安卻開口道:
“夫人且慢?!?/p>
蕓娘一愣,回過頭看了眼陸承安,然后又詫異的看了眼二奎。
二奎和馮掌柜立即反應(yīng)過來,眼中滿是驚喜。
趕忙從妻子懷中把兒子抱了過來,湊到陸承安面前,像是獻(xiàn)寶一般笑道:
“陸哥兒你看,這孩子今年一歲多了,調(diào)皮的很?!?/p>
“你那首鵝鵝鵝,他都會背呢...”
“來,小寶,給陸先生背一段?!?/p>
可讓二奎尷尬的是小寶非但沒聽他的話背一段鵝鵝鵝,反而盯著陸承安一個勁的傻笑。
笑過之后,甚至還沖陸承安伸出雙手,奶聲奶氣道:
“抱抱...”
陸承安哈哈一笑,伸手接過小寶,立即就聞到一股奶香味。
二奎看著自已兒子在陸承安懷里乖巧的模樣,忍不住笑罵道:
“嘿...你們看這臭小子,這么屁點大,就知道巴結(jié)人了你看...”
馮掌柜笑罵道:
“什么巴結(jié)人,這是人家小寶有靈性,知道陸老弟不是凡人...”
蕓娘抿嘴而笑,沒有說話。
陸承安抱著小寶坐下,柔聲問道:
“小寶,聽你爹說你會背詠鵝?”
剛才二奎讓他背不背,被陸承安這么一問,小寶竟然直接就開口背了起來。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那奶奶的聲線,口齒不清的咬字,頓時讓大家忍不住哈哈大笑。
整個院子里頓時充滿了生機(jī)。
難怪有人說,每一個孩子都是來到人間的天使...
逗樂了一會兒,蕓娘見差不多了,便主動上前道:
“小寶,陸先生還要跟爺爺和爹爹說話,走,娘帶你去玩馬馬...”
小寶十分乖巧,撲進(jìn)了娘親的懷里。
蕓娘抱著小寶離開了,二奎和馮掌柜則一臉期待的看著陸承安。
陸承安笑了笑,問道:
“小寶是去年什么時候出生的?”
二奎不假思索回道:
“去年三月二十八?!?/p>
陸承安點了點頭,腦海中不禁回憶起去年三月二十八日的情景。
隨后有些驚訝道:
“小寶降生的日子竟然與宗學(xué)開始修訂的日子正好是同一天,這孩子,應(yīng)文道昌盛而生?!?/p>
二奎和馮掌柜對視了一眼,眼中也都驀然一驚。
馮掌柜連忙道:
“對對對,我記得那天寧兒還讓人來找過我,說是她的師兄師弟們正好在那天聚齊,請我往后一段時間安頓一下諸位大賢的生活起居?!?/p>
二奎有些忐忑的看著陸承安,問道:
“陸哥兒,這...有什么說法嗎?是不是沖撞了什么?”
陸承安搖頭微笑,回道:
“二奎,馮掌柜說的沒錯,你果然是個有福之人。”
二奎一頭霧水,但還是聽得出來自已兒子似乎不同凡響。
陸承安想了想又問道:
“那小寶的姓...”
他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為二奎本是無姓氏之人,在這天下,尋常底層百姓很多都沒有姓氏,只有祖上出過稍有地位的人,或許才能有姓氏。
二奎連忙道:
“姓馮...”
此話一出,馮掌柜眼神微不可查的變了變,為了掩飾眼底的變化,他只好端起酒碗喝酒,只是看那晃動的酒碗就知道,他的內(nèi)心遠(yuǎn)不如表面那么平靜。
陸承安會心一笑,點頭道:
“小寶應(yīng)宗學(xué)創(chuàng)立而生,不如就取宗元兩個字,以后就叫馮宗元,如何?等他滿了五周歲,就去書院找寧兒讀書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