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亢從書院離開后,一整天幾乎都在興奮中度過。
他雖然不知道陸承安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但既然是父親再三叮囑的,他便無條件相信拜陸承安為師絕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而且拜師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幾乎沒費什么心思。
陳亢回家后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陳母,對此陳母也十分開心。
兩人來到陳長河的牌位前訴說了這件事,當(dāng)晚又夢到了陳長河托夢,告訴陳亢,他們陳家即將大興。
懷著這樣的心情,第二天天還沒亮陳亢便醒了。
洗漱干凈隨便吃了點東西便趕往書院,原本陳亢還以為自已來的夠早的了,沒想到進入院子里后卻發(fā)現(xiàn)昨天那個接待他的少年還有一個小女孩竟早就在了,而且兩人都在一絲不茍的讀著書。
陳亢頓時有些尷尬,連忙走到陸承安面前拱手道:
“先生,弟子來遲了?!?/p>
陸承安笑了笑道:
“還好,還不算遲。吶,這本書給你,坐在那邊去晨讀?!?/p>
陳亢看著手里那本寫著《千字文》的書籍,心中有些疑惑。
讀書?這是什么意思?
雖然疑惑,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帶著陸承安給的書坐在桃樹下開始晨讀。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一開始陳亢還能保持專注,只是當(dāng)他翻來覆去讀了將近大半個時辰之后,心思明顯有些分散了。
看了眼其他兩個人,發(fā)現(xiàn)那個只有五六歲的小女孩都始終全神貫注,便不好意思分心,繼續(xù)讓自已專心讀書。
好在晨讀沒持續(xù)太久,陸承安終于開口打斷了他們。
“好了,晨讀結(jié)束,開始練拳吧。陳淵,教新來的師弟練拳?!?/p>
聽到練拳,陳亢心頭一頓,不由得暗道:
“原來先生走的是武道路子,這...”
他在道院修行的是仙道,而且已經(jīng)六品了。
如果這個時候轉(zhuǎn)修武道,雖然進境肯定比從未開啟修行的普通人快得多,但之前打下的仙道基礎(chǔ)也差不多等于是白費了。
雖然有些遺憾,但陳亢還是說服自已道:
“武道也不錯,能入上三品,將來成就不會比仙道差。既然父親如此推崇先生,那就說明先生的武道必定是驚世駭俗。”
說服自已后,陳亢便滿懷興致的跟著陳淵開始練拳。
一招一式,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學(xué)的一絲不茍。
只是學(xué)著學(xué)著便有些不對勁,這拳法慢悠悠的,像是不停地在畫圈圈,似乎與他所知的武道淬體拳法不太一樣。
關(guān)鍵是這拳法雖然在師兄陳淵的講解下似乎立意不俗,可引動氣血的能力卻微乎其微。
不能引動氣血那如何完成淬體?
無法完成淬體,那又該如何強化體魄提升境界?
陳亢不解,但卻并未多想,只覺得應(yīng)該是自已見識淺薄,看不出這拳法的高明之處。
就這樣,陳亢反而更加努力,一點細節(jié)都不愿放過。
練拳結(jié)束后,大家一起休息了一段時間。
趁著這個時間陳亢也跟陳淵和陸寧兒漸漸熟悉了起來。
聽到陳淵這個比他還小兩歲的師兄如今竟然已經(jīng)是六品上的修為,陳亢不由得暗自咋舌。
心想先生門下果然都是絕世天才。
自已若不是有父親的關(guān)系,恐怕根本沒資格拜入先生門下。
因此,陳亢心中也愈發(fā)的堅定自已拜陸承安為師是多么明智的決定。
之后的日子,不管刮風(fēng)下雨,風(fēng)霜雨雪,陳亢每日卯時四刻之前都會準時來到書院。
每天早上都會跟著陳淵和陸寧兒在桃樹下晨讀。
從《千字文》到《三字經(jīng)》,再到《小學(xué)》、《孝經(jīng)》等等...
不知不覺半年時間過去。
陳亢越來越疑惑,為何半年時間除了讀書學(xué)習(xí)之外,陸承安便再也沒有傳授他任何關(guān)于修行的知識?
那套拳法他也早就練的純熟,依舊沒有感覺到其中有任何神奇之處。
以至于這半年來因為再也沒有進行仙道修行,讓陳亢的仙道六品修為都開始變得虛浮不定,有了跌境的征兆。
雖然心里滿是疑惑,但陳亢卻并沒有貿(mào)然去問陸承安,而是依舊老老實實的每天讀書,學(xué)習(xí)。
時光就這樣快速流逝,一轉(zhuǎn)眼陳亢來到書院已有三年。
三年時間過去,陳亢依然沒有得傳任何修行之法。
從一開始的疑惑,不解,到現(xiàn)在終于開始有些忍耐不住了。
陳亢實在想不通,為何這三年來先生只是讓他讀書,從未教過任何修行之法。
那套拳法經(jīng)過三年練習(xí)他至今沒看出任何神異。
而他的仙道修行也徹底荒廢,從六品一步步跌落,如今只剩下不到八品的修為了。
三年的積累,心中的疑惑、不解還有一點點不滿終于爆發(fā)了出來。
這一天晨讀開始,陳亢并未像之前那樣老老實實坐著晨讀,而是走到陸承安面前,跪了下來,二話不說,先磕了三個響頭。
磕完頭后,陳亢臉色漲紅,朗聲問道:
“先生,弟子有一事不解,不知先生能否為弟子解惑?”
陸承安看著他這副模樣,笑了笑道:
“你說吧。”
陳亢鼓起勇氣,沉聲道:
“弟子拜先生為師,已有三年,三年來弟子從未有過任何懈怠,先生布置的課業(yè)也完成的一絲不茍。可弟子不解,為何三年過去了,先生始終不愿傳弟子真本事?”
“若先生是想以此考驗弟子,弟子想知道,這份考驗還有多久?”
“修行人雖說壽元比尋常人長,可若誤了黃金入門時間,將來還會有高的成就嗎?”
“先生能否給弟子一個準確的時間?也好讓弟子心中安定?!?/p>
陳亢說完,便俯身下拜,沒有起身。
陸承安笑了笑道:
“忍了三年才來問我,倒是難為你了。”
“我且問你,何‘為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
陳亢不假思索回道:
“意思是中庸之道是離不遠的,若有人遵循中庸之道卻遠離人群,那就不算是得道了...”
陸承安又問:
“何為‘射有似乎君子,失諸正鵠,反求諸其身’?!?/p>
陳亢回道:
“意思是君子做人的道理就像射箭一樣,若射不中靶心,就要反過來看看自已是不是做的不夠好,下的功夫夠不夠深?!?/p>
陸承安再問:
“何為‘君子不器’?”
陳亢再答:
“意思是君子不應(yīng)該以某種固定的方式約束自已的行為處事方式,另有‘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君子當(dāng)以道為本,而非追求術(shù)器手段?!?/p>
一問一答結(jié)束,陸承安微笑著看著陳亢道:
“三年學(xué)有所成,陳亢,你還覺得為師沒有傳授你真本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