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問題此時根本得不到答案。
陸承安也沒有過多深思,隨即便想起了自已今天約白仙兒出來走走的目的。
沉默了片刻,陸承安輕嘆了口氣,轉(zhuǎn)身看向白仙兒眼神有些復(fù)雜。
陸承安指了指自已光潔的額頭,輕聲道:
“白姑娘,想必這個...你應(yīng)該感覺到了它有什么作用?!?/p>
白仙兒沒有看他,只是始終低著頭。
“唉...”
又嘆了口氣。
“國師前輩的厚愛陸某不勝感激,只是陸某一直以來都將白姑娘當(dāng)做是朋友,絕無半點褻瀆之意?!?/p>
“而且陸某心里...”
“總之陸某并非是一個值得托付終生之人,白姑娘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白仙兒沉默了良久,這才緩緩抬頭。
眼眸里已經(jīng)帶著些許濕潤,還有幾分不甘。
“先生當(dāng)初在百花樓寫下江城子,我便知道先生早已心有所屬。只是仙兒不明白,當(dāng)初三皇子查過先生的平生,似乎在先生過去十幾年的生命中并無如此這般的女子出現(xiàn)過?!?/p>
“先生...先生若是不愿可以直說,不必以如此借口來...”
說著說著,白仙兒依然是泫然欲泣。
陸承安頓時一陣頭大。
“白姑娘你誤會了...陸某并非是以此為借口來哄騙姑娘,只是...唉...陸某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解釋...”
一向溫婉善解人意的白仙兒這一回卻格外的倔強。
她直接抬手一招,四周頓時涌起一大片的云氣,云龍那縮小的身影就在那云氣之中沉浮。
“我已布下蜃樓結(jié)界,除非神游境,無人能聽到看到這里面發(fā)生了什么...”
白仙兒倔強的看著陸承安,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她就是要聽陸承安跟她解釋,就是要得到一個清清楚楚的答案。
陸承安愣愣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心想到底是國師的弟子,看似溫婉,實則骨子里那份剛烈絕不輸世間任何女子。
陸承安沉默不語,白仙兒抬手一招,云氣化為桌椅板凳,出現(xiàn)在眼前。
不僅如此,那結(jié)界中的云龍張口一吐,竟然吐出一個靈氣包裹的酒壇出來,落在了云氣所化的桌子上。
陸承安看了眼那酒壇以及酒壇上那百日春三個字,不由得眼神一頓。
白仙兒嫣然笑道:
“還記得吧?去年你生辰,這是我臨走前你送我的那幾壇酒,是你親手釀造的。這一年來,我讓云龍以它體內(nèi)的龍氣醞釀,就是等著有一天能與你共飲?!?/p>
陸承安猛然抬頭,內(nèi)心忽然被觸動。
原來這個女子竟早就動了情...
可笑他兩世為人,竟然直到今天才看出來。
白仙兒打開酒壇的泥封,頓時一股極為濃烈的酒香回蕩在四周,連云龍都忍不住把腦袋探了過來。
不過它靈智極高,知道此時不宜打擾白仙兒兩人,只能舔了舔舌頭又縮了回去。
白仙兒以云氣化成兩個酒杯,各自倒了一杯,舉杯笑道:
“我們是修行之人,講究的是一個心境無礙。所以不管怎么樣我都希望你能對我坦誠相待。”
說罷,白仙兒直接仰頭一飲而盡。
陸承安怔怔的看著手中酒杯以及酒杯中那早已不同凡俗的酒水,看著那酒水中自已的倒影,忽然輕輕一笑。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后,陸承安放下酒杯,輕聲開口。
“一年半前,我遭逢大劫,餓死了...”
白仙兒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陸承安笑了笑道:
“或許是老天眷顧,我又活過來了...”
“只是在活過來之前,我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里,我經(jīng)歷了四十多年的時光.......”
陸承安不緊不慢的講著上一世的經(jīng)歷,講著上一世的家庭,上一世的父母妻兒。
甚至講著講著,連他自已都有些恍惚,上一世的經(jīng)歷會不會真的是九州天下的陸承安做的一場夢境?
那些經(jīng)歷是真的發(fā)生過嗎?
白仙兒聽得入神,心中卻早已是翻江倒海。
過去所有的疑惑都在這一刻迎刃而解。
為何陸承安能有如此才華?為何他如此與眾不同?
原來他竟然是一位生而知之的天生圣人。
她曾聽師父說過,傳聞那位開創(chuàng)九州人族修行盛世的仙道之祖,以及開創(chuàng)天下武道一途的武道之祖,便是這種生而知之的天生圣人。
因為他們的出現(xiàn),人族才從妖魔口中的血食變成如今九州天下的主宰。
白仙兒按壓下心中的震動,默默給陸承安倒著酒。
兩人就這樣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陸承安則一點點將自已內(nèi)心中最大的秘密就這么說了出來。
只不過是換了個說辭,把穿越說成是夢境。
可事實究竟是穿越或者夢境誰又能肯定呢?
陸承安自已都開始有些迷茫了。
但不管怎么說,將這些藏在心里的秘密說出來后他忽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就仿佛這份重擔(dān)忽然多了個人來跟他一起背負。
聽完陸承安的話,白仙兒沉默了許久。
直到酒壇里的酒全部喝完了,白仙兒的臉上已經(jīng)多了兩朵紅云,眼眸也開始有些迷離,她才抬起頭看向陸承安,輕聲問道:
“也就是說,你的心已經(jīng)被你夢中的那個妻子填滿,如今再也站不下其他人?”
陸承安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其實他自已也清楚,歸根結(jié)底還是對白仙兒沒有動情。
人的本性猶如心猿意馬,情之一字,又豈是那么容易說明白的?
若真動了情,陸承安自已或許就會有理由來說服自已接受白仙兒。
可這種話又怎么能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出來呢?
白仙兒見他不回答,只是苦澀一笑。
悠悠道:
“先生的《詩經(jīng)》我曾讀過,我記得其中有一首,名為采薇。里面有這么一句:昔我往矣, 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說罷,白仙兒將面前最后一杯酒一飲而盡,隨后撤去了蜃樓結(jié)界,輕聲道:
“若有一天我能做到,定會親手斬斷你我之間的云印牽連,不會讓你難做...”
話音落下,白仙兒便已經(jīng)躍上云龍的頭頂,騰飛而去。
陸承安看著她那越來越遠的身影,無言以對。
《詩經(jīng)》他自然早已是滾瓜爛熟。
白仙兒用‘昔我往矣, 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兩句來結(jié)尾意思再清楚不過。
但陸承安知道,她還有兩句或許此時早已是刻骨銘心,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 莫知我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