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拉復(fù)活以后沒有在原地,因為知道他絕對會和一號打起來。
無論表面上裝得有多好,能在這么多副本里活到現(xiàn)在的,沒有一個會是正常人。
玩家的黑暗率先嶄露一角,那個美麗的NPC能承受嗎?
阿蒙拉一個人坐在霧色之中,手臂搭在膝蓋上思考著什么。
雨水滴落在他身上,他也不在意,雨滴沿著分明的肌肉往下滑,給那一層蜜色渲染出亮晶晶的美感,如同藝術(shù)家雕刻刀下的完美造物。
霧色彌漫,漸漸吞沒這座城。
花店里。
【人設(shè)ooc警告一次】
一號對這播報不在意,只盯著南潯,看到那雙眼中的驚嚇變成迷茫,然后眨眨眼,重新看見他。
“畫家先生?”
他從未覺得這聲畫家先生如此動聽過。
“阿蒙拉先生什么時候走的?”
“不用管他,以后不要接近那個人?!?/p>
“可是他還訂了花沒取走?!?/p>
“他不重要?!?/p>
一號捧著她的臉,語氣有些冷硬,直到看到她眼中閃爍著疑惑和驚訝,這才稍微收斂起身上的戾氣。
“那些債主我已經(jīng)幫你解決了?!?/p>
他微笑,在發(fā)現(xiàn)對方看不清以后又垂下了嘴角,強(qiáng)調(diào)著:
“你是我的?!?/p>
“畫家先生,你有點奇怪……”
“我不奇怪,是其他人太放肆,總是肆無忌憚接近不該接近的人?!?/p>
一號握住了南潯的手,“天色晚了,我們回家?!?/p>
說到一半他又停了,因為感受到了外面越來越近的陌生氣息。
那是來自副本的警告。
他不顧人設(shè)在還沒有到需要戰(zhàn)斗的時候就劇情人物面前殺了人,所以接下來的時間,他得面對副本的惡意。
“你在這里等我,不要出去,然后我來接你。”
“這些都是我給你買的,你看看喜不喜歡,等我。”
在南潯的額頭印下一吻,一號手中凝出自已的刀走出去。
“大佬……怎么回事?”
二號從街道另一邊的樓上顫顫巍巍探出頭。
此刻不止是他,林府的玩家,還有在外面找線索的六號團(tuán)隊他們也被這情況震驚到。
現(xiàn)在是濃霧,剛好是BOSS的規(guī)則里,看樣子還有人在劇情初期觸發(fā)了ooc警告。
能這樣有勇氣的,唯有一號了。
阿蒙拉也看到了那些平和的NPC全都在副本加持下變成兇悍不畏死的怪物,低低笑了聲:
“空殼NPC……”
他曾經(jīng)也是這些空殼的一員,只不過比起他們多了點清醒的意識。
知道自已是永晝的王,更是所謂的終極BOSS,他所統(tǒng)治的那群人、他的子民,全是被另一個維度控制的空殼。
唯有那群朝他諂媚又企圖殺死他的“玩家”,才是真正的人。
但他和那群人又不一樣,和誰都不一樣。
阿蒙拉打了個哈欠,靠在木質(zhì)的廊柱下淋雨。
曾經(jīng)他是住在奢靡宮殿中的王,應(yīng)有盡有,現(xiàn)在隨便躺在某個地方當(dāng)流浪漢,似乎也沒什么不同。
在雨中,大部分NPC都在急速朝著一號玩家而去,即使是空殼,他們也有著對生存本能的渴望。
有副本加持,他們不會死,只需要齊心協(xié)力殺死那個最強(qiáng)大的玩家,然后就能瓜分能量。
熙熙攘攘的怪物NPC就如同蝗蟲過境,玩家熟悉的打聽過消息的面孔只剩下對玩家身上能量的貪婪。
說不定,BOSS也混在其中。
但一號還是帶著他的刀站在雨里。
二號就這樣在樓上瞠目結(jié)舌的看著他一個人對戰(zhàn)著仿佛不會死亡一樣朝他涌過來的怪物NPC。
之前他一人單殺副本全部的震撼還沒有褪去,現(xiàn)在就見識到了他的部分實力。
他那些累累戰(zhàn)績一直在玩家之間流傳,而親眼見到遠(yuǎn)比聽說的更加直觀。
二號捂嘴。
要是換做他,估計早就被撕碎了。
但是……人設(shè)ooc一次而已,有這么嚴(yán)重嗎?
一號也在想著這件事。
他現(xiàn)在就好像是在被故意針對一樣,主神也是,對待他這種玩家總是會多說兩句更具人性化,可是自從進(jìn)入副本以后,就只有冰冷的播報了。
就好像是放棄了他一樣。
刀光閃爍,又有NPC死亡,然后復(fù)活。
無窮無盡。
一號心里沒多少畏懼,把他們往其他方向引,不想讓這種場景嚇到他的NPC。
這場戰(zhàn)斗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
久到血腥味飄了很遠(yuǎn)。
六號他們更怕了,瑟瑟發(fā)抖。
【我都說了別惹他】
【誰惹他了,之前被他殺死都很莫名其妙好嗎】
【確定的那個副本BOSS根本沒有把我們殺穿的能力,這個副本不應(yīng)該叫煙雨迷霧,應(yīng)該叫莫名其妙】
【我們死的很莫名其妙,主線任務(wù)也莫名其妙,難度更是莫名其妙】
【啊啊啊啊啊我要瘋了!】
之前本來就處在崩潰邊緣的七號在高壓和之前的陰影之下再也承受不了自殺了。
積分耗盡,七號下線,悲涼和恐慌蔓延。
同時,一號那邊,這場莫名其妙的【人設(shè)ooc警告】也結(jié)束,他一次都沒有死亡。
夜色已經(jīng)很深,他洗去一身血腥味,本以為他的NPC已經(jīng)不會等他,卻看到一排排漆黑的鋪面,只有那個小小的花店在亮著燈。
暖色調(diào),把燈下的美人都照得溫暖。
南潯坐在門口乖乖等著他回來,朦朧的眼在她聽到腳步聲后逐漸聚焦,朝他的方向試探喊了一聲:“畫家先生?”
“嗯。”
一號的回應(yīng)讓她揚起了笑容,站起來摸索著擁抱他。
那懷抱溫暖、柔軟,泛著花香。
“你回來了?!?/p>
“嗯,我回來了?!?/p>
每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戰(zhàn)斗他都沒有覺得辛苦過,和副本里的其他玩家一樣,他也喪失了對生命的感知,只有想要不停賺取積分維持生命的麻木。
但現(xiàn)在,他感覺到自已活著。
【主神,查詢,要怎樣才能帶走NPC?】
【查詢。】
【查詢?!?/p>
主神死寂一般沒有回音,這讓他感到意料之外的警惕。
但是他的NPC依賴地?fù)еN了上來,用軟綿綿的語調(diào)說著:“畫家先生,我困了。”
于是他停止探究,回抱住她,眼神前所未有的柔軟。
“嗯,我們回去?!?/p>
那個播報還在持續(xù)不停在閃爍:
【你心動了】
【你心動了】
【你心動了】
……
甜蜜的播報,卻如同某種危險而致命的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