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意有所指地在她后頸和肩胛骨的連接處,輕輕地、反復地打著圈。
那是最敏感的地方之一。
白凝凝的身體瞬間軟了下來,幾乎要坐不住。她知道,這個男人在故意“使壞”,在不動聲色地,撩撥她。
表面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怎么這么壞?
就在她快要繳械投降時,傅清寒卻忽然停下了動作,直起了身子。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雙黑眸里,翻涌著驚濤駭浪,卻被他以強大的自制力,強行壓了下去。
“好了?!彼汛善糠呕厮种校曇衾镞€帶著一絲隱忍的沙啞,“去玩吧?!?/p>
白凝凝有些錯愕地回頭,不明白他為什么會突然“放過”自己。
傅清寒卻只是揉了揉她的頭發(fā),眼神里是她從未見過的、深沉的溫柔。
“凝凝,雖然我們是夫妻,”他低聲道,“但在我們真正確定關系之前,我不會對你做什么?!?/p>
他想要她,想得快要發(fā)瘋。
但他更知道,他們的開始并不純粹。他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是因為一時沖動,或者身體的欲望,才被迫接受他。
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
是他傅清寒,堂堂正正地,走進她的心里。
“而且……你不是想下水去玩嗎?做點什么的話又要重新涂了。”
什么叫又要重新涂,意思是全身都被摩挲干凈嗎?
她小臉漲得通紅,眼前浮現(xiàn)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面。這個男人太壞了,什么冷面閻王,骨子里分明就是一匹狼。
傅清寒見她害羞得臉紅,一雙美目水淋淋的,強行壓下心里的那點熱燥和悸動,把剛剛揉亂的頭發(fā)輕輕捋在她的耳朵后,“不著急,我們兩個有的是時間。我的小姑娘只要快快樂樂的,不用太早長大?!?/p>
白凝凝被傅清寒那句“我的小姑娘只要快快樂樂的,不用太早長大?!迸眯幕乓鈦y,落荒而逃,逃進了那片蔚藍的大海里。
完全忘記之前的自我提醒,什么古武世家傳人,什么清冷孤傲早就忘到爪哇國去了。
冰涼的海水讓她滾燙的臉頰降下溫來,也讓她那顆狂跳不止的心,漸漸平復。
她不明白傅清寒怎么面不改色心不跳說出那么曖昧的話,不想了,不想了,真的是。
她水性極好,一頭扎進水里,像一條快活的魚兒,在清澈的海水里嬉戲,將京市的紛紛擾擾和剛才的曖昧拉扯,都暫時拋在了腦后。
傅清寒沒有下水,他就坐在沙灘上,像一頭守護著自己領地的雄獅,目光沉沉地追隨著那道在海浪中沉浮的、屬于他的倩影。
接下來的幾天,是白凝凝兩輩子以來,過得最悠閑、最快樂的時光。
傅清寒帶著她,幾乎探遍了這座寧靜的海島。
他們一起去趕海,傅清寒會用他那雙能組裝最精密狙擊槍的手,穩(wěn)準狠地從礁石縫里揪出藏得最深的大螃蟹,引來白凝凝一陣陣驚喜的歡呼。
他們還去了島上一片無人開發(fā)的原始叢林。白凝凝被各種新奇的植物吸引,走著走著就迷失了方向,心里正有些發(fā)慌,傅清寒卻只是抬頭看了看太陽的位置,又觀察了一下樹木的年輪朝向,就輕松地指出了正確的方向。
“跟著我,別亂跑?!彼麪科鹚氖郑Z氣是一貫的簡潔,掌心卻滾燙。
他會隨手指著一處看似平常的草叢,提醒她:“那里有蛇,別過去。”也會在一棵不起眼的小樹下停下,摘下一顆白凝凝從不認識的野果,用隨身的軍刀削了皮,遞到她嘴邊:“嘗嘗,補充維生素。”
噗嗤,她笑出聲,這個粗糙的男人還知道補充維生素?
白凝凝嘗了一口,甜甜的,還不錯。除外那些撩撥她的曖昧讓人心驚肉跳之外,和他在一起真的是輕松又自在,似乎什么都不用操心。
這天傍晚,兩人滿載而歸。傅清寒用一根削尖的樹枝,在清澈的溪流里,快準狠地叉上了幾條肥美的海鱸魚。
夜幕降臨,他們在沙灘上升起了篝火。
傅清寒處理魚的手法干凈利落,像在拆解一件精密的武器。他將魚用樹枝串好,架在火上,認真地翻烤著?;鹧嬗痴赵谒饨欠置鞯膫饶樕?,鍍上了一層柔和的暖光,讓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氣場,都融化在了這片溫柔的夜色里。
很快,魚肉的香氣就彌漫開來。
傅清寒撕下第一塊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的魚腹肉,吹了吹,細心地檢查確認沒有一根小刺后,才遞到了白凝凝的嘴邊。
“嘗嘗?!?/p>
白凝凝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魚肉鮮嫩多汁,帶著淡淡的果木香氣,是她從未嘗過的美味。
“好吃!”她幸福地瞇起了眼睛,像一只偷吃到魚干的小貓。
傅清寒看著她滿足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笑意。
他沒有吃,只是專注地、一塊塊地撕下魚肉,耐心地挑出魚刺,然后一口一口地喂給她。
海浪輕柔地拍打著沙灘,篝火噼啪作響,夜空中繁星點點。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在這樣靜謐而又美好的氛圍里,白凝凝看著眼前這個認真投喂自己,又叫自己小姑娘的男人,心中那根盤桓已久的刺,忽然就不那么疼了。
她咽下口中的魚肉,狀似無意地,輕聲開口:“傅清寒?!?/p>
“嗯?”
“前幾天……在你書里,我看到了一張照片。”
傅清寒喂魚的動作,微微一頓。他抬起頭,迎上她映著火光的、清澈的眼眸。
白凝凝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舊事:“是你和一些戰(zhàn)友的合影,里面……還有林小姐?!?/p>
傅清寒沉默了兩秒。他沒有追問她為什么會翻他的東西,也沒有任何不悅或閃躲。
他只是放下手中的烤魚,極其認真地看著她,語氣坦然得像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報告:
“你說那張?畢業(yè)時的集體照,人太多,我都忘了里面有誰。林晚晴……大概是恰好站在我旁邊?!?/p>
他看著她的眼睛,那雙深邃的黑眸里,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凝凝,我的過去很簡單,沒有你想的那些故事。”
“我受傷前,大部分時間都在出任務,沒時間,也沒心思去談情說愛。受傷后,就更沒有了?!?/p>
他頓了頓,似乎有些不習慣說這樣直白的話,耳根微微泛紅,但眼神卻愈發(fā)堅定。
“但我的未來……”他凝視著她,一字一句,清晰而又鄭重地說道,“希望每一頁,都有你?!?/p>
“轟——”
白凝凝的心,像是被這句話引爆的煙花,瞬間綻放出絢爛的光彩。
他沒有過多的解釋,沒有糾結于過去的是非對錯。他只是用最直接、最坦誠的方式,向她剖白了自己的現(xiàn)在,和……許下了未來。
凝凝心中一動,臉頰發(fā)熱,聲音小的像蚊子在叫,“那……那以后,請傅團長多多指教了?!?/p>
傅清寒看著她嬌羞的模樣,也是一陣心旌搖曳。
他忍不住把人攬進懷里,剛準備吻下去的時候——
一個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打破了這片旖旎。
療養(yǎng)院的通訊員,舉著一封電報,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傅……傅團長!京市來的……加急電報!”
傅清寒被打斷,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不悅。他松開白凝凝,接過電報,展開一看,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怎么了?”白凝凝湊過去問。
傅清寒把電報遞給她,語氣冷了幾分。
電報是傅老爺子發(fā)來的,上面的字很簡單,卻很礙眼:
“向陽下周大婚,速歸?!?/p>
寧靜美好的蜜月,被迫畫上了句號。
傅清寒看著身邊剛剛還笑容明媚、此刻卻因為這封電報而微微斂去笑意的白凝凝,眼神冷了下來。
他知道,回到京市那個大染缸,就意味著會有無數(shù)不長眼的人和事,會來打擾他好不容易才擁有的小小幸福。
他心中暗下決定,要借這次婚宴,徹底斷了某些人的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