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民夫妻仍有猶豫,在他們心里更加信任衛(wèi)生所,而江素棠只不過是一個外來的女人。
“快把娃給我,不然真的沒救了!”江素棠催促道。
漁民夫妻慌了神,只能仰仗著顧銘鋒,他是這個島上的司令,這件事就讓他來做主。
“顧司令,您說應(yīng)該怎么辦?我們怕……”
怕江素棠把娃給治死,這是他們內(nèi)心恐懼的,卻又不敢說出口的實話。
“把娃給她,娃已經(jīng)燒得不會哭了,真的沒時間了?!鳖欍戜h說。
他知道江素棠每天都在看醫(yī)書,卻不知道她具體學(xué)會了多少。他只知道自已是一個軍人,軍人必須絕對信任自已的戰(zhàn)友?,F(xiàn)在,媳婦就是他的戰(zhàn)友。
人命關(guān)天,最怕坐以待斃。
江素棠從漁民手中接過小女娃,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憑她的經(jīng)驗判斷,這個小女娃至少已經(jīng)燒到三十八度以上了。
“幫著抱著,我去拿針?!?/p>
江素棠把銀針放在蠟燭上燒,燭光映在她的臉上,這樣的關(guān)鍵時刻,漁民夫妻又害怕了。
“顧司令,她要拿針扎我的娃,會不會出事???”
顧銘鋒冷著臉,只有兩個:“安靜?!?/p>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樣的關(guān)鍵時刻,懷疑就是干擾。
漁民夫婦嚇得滿身都是汗,也不敢說話了。他們對中醫(yī)和針灸并不了解,知識的匱乏讓他們顯得有些愚昧,在海島沒有衛(wèi)生所之前,甚至不知道生病了要吃藥。
海島上面與世隔絕,基礎(chǔ)建設(shè)便顯得尤為重要。后來島上面有了學(xué)校,至少漁民們的下一代,可以學(xué)習(xí)知識,不再做文盲。
小女娃的皮膚是有些黑的,就像她的父母一樣,海島上大部分人的皮膚都黑,也算是一種地域特色了。江素棠捏緊銀針,用最快的速度扎進小女娃的穴位。扎針這種事情,越快越不疼,越是磨蹭越疼。
兩三針下去,小女娃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江素棠摸摸她的小臉,小女娃睜開眼睛,只顧著看江素棠,忘了哭。
“娃醒了,我的娃醒了!”女漁民無比激動。
“安靜!”顧銘鋒低吼一聲。
“你們兩個要是學(xué)不會安靜,都給我出去等著!”
漁民夫婦點頭哈腰:“是是是……”
“她開始退燒了,再過二十分鐘,我把她身上的針拔下去,你們就可以帶她回家了,記住不要讓她著涼?!苯靥睦潇o地說。
“哎哎哎!”漁民夫婦點頭。
江素棠把小女孩交給漁民夫妻時,她的燒幾乎已經(jīng)全退。
夫妻倆撲通一聲給江素棠跪下了:“以前我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來的,現(xiàn)在知道了,你是媽祖娘娘派來的,派來救苦救難的!”
江素棠無所適從,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謝謝您啊,謝謝您!”漁民夫婦一直磕頭。
如此大的禮遇,讓江素棠覺得渾身難受。她一遍一遍地說:“快起來,快起來,帶著娃回家吧?!?/p>
她只是想救娃,不圖任何回報,說她是女神,更是受不起。
麥穗和花朵早已被吵醒,他們遠遠地看著這一幕。
就在漁民夫妻快要走的時候,花朵噠噠噠地跑了過來,手里捧著玻璃罐子。甜甜地說:“這是桃罐頭,我們北方人說,生病了就吃桃罐頭,黃桃大仙會保佑你。叔叔阿姨,你們把黃桃罐頭拿回去,給小妹妹吃?!?/p>
漁民夫婦面面相覷,女漁民抹了一把眼淚:“你治好了我的娃,沒管我要錢, 我怎么還能管你要東西。”
“給你們的,你們就拿著,趕快回家去。”顧銘鋒冷著臉說。他從來都是這樣的態(tài)度,不會對誰特別客氣。
漁民一家走了,院子里也安靜了下來,狼狗小海見沒有事情了,便回了自已的狗窩,甚至開始打起了呼嚕。
麥穗揉揉眼睛,懶懶地說:“沒啥事,我去睡覺了?!?/p>
他剛才一直是高度緊張狀態(tài),如果需要他幫忙,他就上。他很崇拜顧銘鋒,也學(xué)著爸爸的樣子,做得多,說得少,這樣才算真男人。
花朵卻扭著小手,小心翼翼地問:“媽媽,我剛剛把家里的黃桃罐頭給別人了,你會不會生我的氣?”
江素棠笑笑:“當然不會生你的氣,剛才那個小妹妹生病了,比咱們家更需要黃桃罐頭,所以你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p>
花朵點頭:“嗯!”
“不過呢,媽媽還是要跟你講,就算善良也不可以沒底線喲。那你自已很充足的時候,你可以把東西分給需要的人,如果你自已都不夠,就不必這么做。當你做了好事的時候,也不要圖人家感謝你,總是圖些什么,會變成你自已的心理負擔。別人感謝你,你不要自滿,別人不感謝你,你也不要失望?!?/p>
“媽媽跟你說這些,是媽媽自已的感悟,如果你有什么新的感悟,也告訴媽媽好嗎?”
江素棠覺得,父母與孩子,是一種平等的關(guān)系。她從不認為孩子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什么都懂,只需要稍加引導(dǎo)。
隨著年月的增加,孩子或許懂得比父母還要多,到時候為人父母者更要學(xué)會謙遜。
把一切都安頓好之后,江素棠才回到床上。
顧銘鋒躺在她旁邊,抱著她:“媳婦,睡覺?!?/p>
“我累了,你別親我了……”
“我親你又不用你動……”
“全是口水……”
“不臟,我刷牙了?!?/p>
迷迷糊糊之間,江素棠睡著了。
第二天,漁民夫妻來了,還拿著一顆珍珠,非要感謝江素棠。
“這是蚌里開出來的,不值錢?!?/p>
“這么大的珍珠,怎么可能不值錢,不要給我,留著,你們娃還這么小,以后用錢的地方多去了,將來上學(xué)上大學(xué),都要花錢?!苯靥恼f。
女漁民笑,笑得淳樸:“我們漁民的娃,哪有本事上大學(xué)?!?/p>
“那可不一定?!苯靥恼f。
“你不收東西,我們不知道怎么感謝你。”男漁民說。
之前路蕾蕾給他們藥,哪怕是最普通的消炎藥,也要搜刮走不少好東西。江素棠什么都不要,讓他們十分不適應(yīng)。
“拿著吧,拿著吧,咱們不跟外人說!”
江素棠哭笑不得:“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真不要。”
她的目光掃過自已的菜地:“你們要是真想感謝我,我倒有個主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