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豪軒堆起一個自以為熱情瀟灑的笑容,走上前幾步。
“好歹我們是同鄉(xiāng),我請你吃個飯?!?/p>
“吃飯?”溫凝按亮手機(jī)看了一眼,“十點(diǎn)半?吃的是哪門子飯?
是……專門慶祝我入學(xué)的飯?”
溫凝特意提到入學(xué),眼神仔細(xì)觀察著任豪軒的表情。
任豪軒臉色一僵,沒想到溫凝如此直接就說出來,絲毫沒有之前那種副唯唯諾諾,任人拿捏的模樣。
他心頭火起,但想到父親那番話,又強(qiáng)行壓了下去,反而笑得更加“真誠”。
“當(dāng)然!就是慶祝你入學(xué)。
我們都是從云州來的,在這京城,本就應(yīng)該互相照應(yīng)嘛。
我?guī)闳フJ(rèn)識幾個朋友,都是京城的子弟,大家一起熱鬧熱鬧,也幫你拓展下人脈,以后在學(xué)校也好有個照應(yīng)。”
任豪軒把自已包裝得冠冕堂皇。
溫凝心中冷笑。
她故意提起入學(xué),就是想試探任豪軒的反應(yīng)。
按理說,他這個竊取別人成果的小偷,遇到正主,就算不恐慌,也該有所避諱。
可任豪軒居然如此理所當(dāng)然,甚至主動接話邀約,這分明是有恃無恐。
得想辦法套出點(diǎn)信息來。
溫凝想到上次,江聶護(hù)著她,把任豪軒一腳踹飛的事情。
那么任豪軒應(yīng)該很清楚她和江聶有關(guān)系。
她決定順勢而為,故意裝出一副仗著江聶勢頭的驕縱模樣。
溫凝柳眉倒豎,聲音拔高,帶著虛張聲勢的憤怒。
“任豪軒!你少在這里假惺惺!我跟你沒什么飯好吃的!
你最好離我遠(yuǎn)點(diǎn),否則……否則我就讓江少收拾你!”
她現(xiàn)在活脫脫是一個沒見識,不聰明,還狐假虎威的樣子。
果然,聽到江聶的名字,任豪軒眼底閃過一絲忌憚,但很快被更深的倨傲取代。
他攤攤手,一副無辜又無賴的樣子:“江聶?他是厲害,我承認(rèn)我惹不起他。
但他再橫,也不能無緣無故把我怎么樣吧?我又沒做什么違法亂紀(jì)的事情?!?/p>
溫凝繼續(xù)“氣急敗壞”,纖細(xì)的手指幾乎要戳到他臉上,聲音因?yàn)閻琅⑽l(fā)抖。
“你做了什么你自已心里清楚!江少知道我的事情,他絕不會放過你!你早晚要被學(xué)校開除!”
看到溫凝這副色厲內(nèi)荏,只會依靠男人的模樣,任豪軒心中那點(diǎn)忌憚徹底被得意取代。
他嗤笑一聲,語氣充滿了輕蔑。
“得了吧溫凝,你以為巴結(jié)上一個江聶就了不起了?
江家我是惹不起,但京大可不是他江家開的!
他知道了這么多天,我怎么還好端端地站在這里?嗯?”
任豪軒逼近一步,帶著挑釁。
“他要是真有辦法,我還能站在這兒請你吃飯?”
“他……他一定會想到辦法的!你等著!”
溫凝像是被說中了痛處,氣得眼圈發(fā)紅,身體微微發(fā)抖。
像只被逼到絕境卻毫無反抗之力的小獸,只能無助地放狠話。
任豪軒徹底放心了,看來溫凝也就是靠著江聶嚇唬人,自已根本沒什么本事。
他更加篤定父親說的沒錯。
于是任豪軒重新發(fā)出邀請,語氣帶著勢在必得。
“好啊,那我就拭目以待咯。不過,要是你的江少沒辦法……”
他眼神變得有些輕浮,“你就乖乖跟我去吃頓飯吧。我都答應(yīng)朋友們了,要介紹我們云州的大美女給他們認(rèn)識呢?!?/p>
“江少肯定有辦法的!你就等著被退學(xué)吧!我才不要和你去吃飯!我跟你不熟!”
溫凝繼續(xù)扮演著拒絕的角色,語氣充滿鄙夷。
“瞧你說的,多吃幾頓飯不就熟了嗎?”
任豪軒耐著性子勸誘,試圖展現(xiàn)自已的價值。
“溫凝,想在京城混得開,只靠一個江少可不行。多認(rèn)識些朋友,多條路嘛?!?/p>
溫凝立刻露出一個極其嫌棄的表情,上下打量著他,仿佛在看什么臟東西。
“不靠江少難道靠你嗎?你這個不要臉的小偷!你連江少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我遲早要揭發(fā)你!讓你身敗名裂!還想跟我吃飯?你配嗎?”
這毫不留情的貶低和辱罵,終于戳破了任豪軒偽裝的耐心。
他臉色猛地陰沉下來,眼神變得兇狠,透出無法無天的戾氣。
“溫凝!你別給臉不要臉!敬酒不吃吃罰酒!”
溫凝卻像是沒看到他的威脅,反而胡攪蠻纏起來,聲音尖利。
“我什么酒都不吃!我只喝飲料!你能拿我怎么樣?!
我們家司機(jī)來接我了,麻煩你讓開!好狗不擋道!”
她完美演繹了一個仗著一點(diǎn)勢就目中無人,愚蠢驕縱的草包美人形象。
說完,她昂著頭,像只斗勝的小公雞,快步走向馬路對面停著的豪車,拉開車門坐了進(jìn)去。
任豪軒被她這突如其來,罵他是狗的話氣得臉色鐵青。
但在校門口,眾目睽睽之下,他確實(shí)不敢真的做什么。
只能用陰鷙冰冷的目光,死死盯著那輛載著溫凝的豪車匯入車流,消失不見。
車門關(guān)上的瞬間,溫凝臉上所有嬌縱、憤怒、脆弱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平靜。
她靠在舒適的后座上,閉上眼,剛才與任豪軒交鋒的每一幀畫面都在腦中清晰回放。
他的有恃無恐,他的刻意邀約,他對江聶的輕視……所有信息匯聚起來。
試探結(jié)果很明顯,任豪軒絲毫不怕她告發(fā),甚至不怕江家和溫家的介入。
這說明,頂替學(xué)位的事情被他們處理得極其干凈,恐怕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zhǔn)備。
任豪軒不怕江聶,因?yàn)樗麄兌家詾榻櫴墙业娜恕?/p>
可是以江家的能耐,就算是缺乏鐵證的情況下,也動不了他一個外地官員的兒子?江家怎么也算是地頭蛇。
溫凝可以肯定,任豪軒背后還有別人,這事還有的查。
溫凝思緒斷開,不知怎的,她想起了蔣泊禹。
他當(dāng)時只用了短短三天時間就拿到了確鑿的證據(jù)。
但他卻沒有拿出來,也沒有好事做到底把任豪軒處置了,反而是留著任豪軒來惡心她。
溫凝睜開眼,目光投向車窗外。
京城繁華的夜景飛速掠過,一棟棟高聳入云的摩天大樓在眼前閃過。
權(quán)力,還真是個好東西。
溫凝心中冷嗤。
能輕易查清真相,也能輕易地將真相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