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凝練習(xí)得極為專心,整個上午都在重復(fù)舉槍、瞄準(zhǔn)、感受后坐力的動作。
直到持槍的右臂徹底酸麻僵硬,幾乎失去知覺,她才停下來。
林玉看著她又紅又腫的手腕,心疼地勸道:
“溫凝,訓(xùn)練要循序漸進(jìn),慢慢適應(yīng)才好。你這樣超負(fù)荷練習(xí),胳膊會受傷的?!?/p>
溫凝額角帶著細(xì)密的汗珠,臉色也有些發(fā)白,卻對林玉露出一個寬慰的淺笑。
“知道啦,那就麻煩我的小林玉回去幫我揉揉?”
“好。”林玉用力點(diǎn)頭,小心翼翼地扶著她。
兩人沿著林間小路往回走。
途中,溫凝的手機(jī)震動了一下,是容禮發(fā)來的消息。
她避開林玉,點(diǎn)開了那條信息。
是一個音頻文件。
里面清晰地傳來蘇琳曦和蔣泊禹的對話。
蘇琳曦聲音帶著明顯的懼怕和哭腔:“泊禹,我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都是我舅舅威脅我,我是愛你的,我心里只有你!可我沒辦法違背家里的命令??!”
蔣泊禹聲音冰冷:“你舅舅在哪里?!?/p>
蘇琳曦:“我不知道……”
蔣泊禹:“不說就把你留在這金角自生自滅。你應(yīng)該清楚,這里的法律形同虛設(shè)。
還有你和你舅舅的那些視頻,我不介意讓你父母也欣賞一下?!?/p>
蘇琳曦恐慌地尖叫:“我真的不知道?。∷F(xiàn)在也背叛了我,背叛了我們蘇家!蔣泊禹!看在過去的情分上,你不能這么對我!”
蔣泊禹聽著她謊話連篇,似乎懶得再聽她辯解。
音頻里傳來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像是要離開。
蘇琳曦焦急大喊:“蔣泊禹!你媽她還沒醒過來吧!”
蔣泊禹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緊接著傳來他壓迫感的聲音:“你知道什么?”
蘇琳曦像是重新掌握了主動權(quán):“她被注射了一種新研發(fā)的特殊藥物?!?/p>
音頻里傳來衣物摩擦和蘇琳曦痛苦的嗚咽聲,顯然是蔣泊禹動了怒,采取了強(qiáng)硬手段。
蔣泊禹:“什么藥物,說!”
蘇琳曦提出條件:“泊禹,你娶我!
只要你答應(yīng)娶我,讓我成為名正言順的蔣太太,我保證,不會讓你媽媽出事的!”
蔣泊禹嗤笑,帶著嘲諷:
“蘇家勾結(jié)境外勢力,還想把蔣家拖下水護(hù)著你們?你還真是高看自已了,敢拿這個威脅我?!?/p>
“啊——??!” 音頻里傳來蘇琳曦一聲凄厲的慘叫。
蔣泊禹:“再不說,斷的就不止是手指了?!?/p>
蘇琳曦似乎痛得說不出話,緩了片刻,才顫顫巍巍地笑著:
“好啊,你殺了我吧!藥性成分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動手啊!
不過我可提醒你,蔣女士再找不到治療方法,就沒幾天可活了!”
沉悶的擊打聲后,是蘇琳曦痛苦的倒抽冷氣聲。
蘇琳曦聲音帶著疼痛,卻更加狂妄:“怎么樣?蔣泊禹,娶,還是不娶?”
短暫的沉默后,蔣泊禹的聲音響起,聽不出情緒:
“好?!?/p>
溫凝愣住,蔣泊禹竟然同意了。
蘇琳曦顯然也沒料到他會答應(yīng)得這么干脆,隨即得寸進(jìn)尺:
“我們在金角沒辦法領(lǐng)證,空口無憑,你要證明你的誠意,我才會把一切都告訴你?!?/p>
蔣泊禹:“說你的要求?!?/p>
蘇琳曦語氣變得惡毒:“把溫凝交出來,只要她在我們手里,我才能相信你是真的同意。”
蔣泊禹聲音低沉:“這些事情和她無關(guān)。蘇琳曦,你不要得寸進(jìn)尺?!?/p>
蘇琳曦歇斯底里:“誰讓你喜歡她!”
蔣泊禹冷冰冰地反駁:“誰說我喜歡她?”
蘇琳曦停頓一下,隨即自嘲又怨恨地開口:
“別妄想把她摘出去,好啊……既然你不喜歡她,那她就更不值錢了!
用她來表你的誠意,你應(yīng)該更舍得才對!”
音頻到此戛然而止。
溫凝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四肢百骸都僵硬冰冷。
她握著手機(jī)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容禮的信息再次跳了出來,像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我們從來都是不被選擇的那個,對嗎?!?/p>
這句話精準(zhǔn)地刺穿了溫凝內(nèi)心深處最不堪一擊的地方。
對。
她從小到大,永遠(yuǎn)是不被選擇的那一個。
她的潛意識里,早已習(xí)慣了做最壞的打算。
蔣勝男和她溫凝,蔣泊禹選他母親是理所當(dāng)然的。
為了蔣勝男,他連娶蘇琳曦這種條件都能答應(yīng),那么犧牲一個溫凝也不算什么難事。
溫凝閉了閉眼,強(qiáng)迫自已冷靜下來。
不,她也不能完全相信容禮,更不能被這段音頻牽著鼻子走。
容禮太過狡猾,這音頻未必就是完整的真相。
也許這只是蔣泊禹為了暫時穩(wěn)住蘇琳曦的權(quán)宜之計(jì)。
必須先搞清楚狀況。
溫凝沒有立刻回復(fù)容禮,她需要時間來判斷。
“溫凝,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绷钟癫煊X到她的異樣,擔(dān)憂地問。
溫凝收斂起所有外泄的情緒,揉了揉太陽穴:“可能是練槍太累了,有點(diǎn)頭暈。我們快回去休息吧?!?/p>
“好,你靠著我點(diǎn)?!绷钟裥⌒牡?cái)v扶著她往回走。
心中只當(dāng)她是訓(xùn)練過度,身體不適。
半夜,海上驟起風(fēng)雨,豆大的雨點(diǎn)密集地砸在甲板上,發(fā)出沉悶而急促的喧囂。
溫凝撐著一把黑傘,獨(dú)自走下沈度的游輪,上了蔣泊禹的船。
雨水打濕了她的鞋面和裙擺,帶來冰涼的觸感。
溫凝站在蔣泊禹的房門外,深吸了一口帶著咸腥和濕冷的空氣。
半小時前,他發(fā)來消息讓她過來。
溫凝抬手,敲響了房門。
門應(yīng)聲而開。
蔣泊禹冷峻的面容出現(xiàn)在門后,房間內(nèi)暖黃的燈光在他身后暈開,卻絲毫融化不了他周身的寒意。
“轟隆隆——!”
一道閃電驟然劃破夜空,瞬間的光芒映亮他深邃的眼眸。
那里面翻涌著復(fù)雜而濃烈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