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害羞呀,我又不是男的,我來教你,嘴巴甜一些才能哄人?!?/p>
眼見溫凝越想越歪,程跡準備解釋,目光終于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這一看,他陷入了那片漆黑里。
程跡能從溫凝明亮的瞳孔中,清晰地看到自已此刻帶著幾分窘迫的倒影。
溫凝眨了一下眼睛,長睫如同蝶翼扇動。
程跡的倒影在眸中消失了一瞬,又再次清晰。
又消失,又清晰,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
整個人仿佛被揉碎了,融進她眼底細碎的光暈里。
溫凝看出程跡在望著自已愣神,她大膽地伸出纖細的食指,想要挑起程跡線條硬朗的下巴。
奈何程跡實在太高,那下巴挑起來可就看不到她了。
溫凝轉而用那根纖細的指尖在程跡下巴上,帶著些許試探性地輕輕摩挲了一下。
柔軟微涼的指尖與堅硬下頜線的短暫觸碰,把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的戰(zhàn)栗感碰撞出來。
正當程跡無所適從時,溫凝說起了讓人腳趾摳地的土味情話,語氣格外認真。
“小東西,我連命都是你的,你還想把我扔下不成?”
“誰讓你沒有我的允許,私自去接近別人的?就算是女人也不行!”
“你是我的獵物,還想往哪逃?嗯?”
獵物?換個角度來看他的確在抓容禮。
但是溫凝說出來太令人遐想!
程跡終于忍無可忍,伸手一把將溫凝從他身前推開。
力道控制著不至于傷到她,但態(tài)度明確,“胡鬧什么?!?/p>
溫凝像只被訓斥的小動物,委屈地癟著嘴。
“警察叔叔,我是看在我倆還算有緣的份上,把我熬夜苦讀的小說精品都傾情奉獻了,你不領情就算了,還那么兇巴巴的……”
他很兇嗎?
程跡下意識地反思自已,他只是習慣了嚴肅和直接。
看著眼前女孩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他冷硬的神色不自覺地緩和了些許,生硬的解釋:“我沒有兇?!?/p>
“明明就有?!睖啬÷暱卦V,隨即思維又開始跳躍,完全不給程跡插話的機會。
“一定是因為你總這么嚴肅,太兇了,才讓容禮沒有安全感,才不敢公開你們的關系,甚至要找我來當擋箭牌的?!?/p>
程跡準備張嘴,溫凝繼續(xù)。
“唉,就是可憐我了,無緣無故被卷進來。我告訴你啊,容禮他們家可不好搞定,他有個特別壞的哥哥,就因為知道容禮追我,他哥哥恨不得把我給滅了。
再怎么說我也是無辜的呀,為了你們的愛情……”
溫凝眼神變得可憐兮兮,帶著懇求,“警察叔叔,你一定要保護好我的安全,可以嗎?”
程跡他聽著她這番完全離譜又跑掉的言論,額角隱隱作痛。
但溫凝提到,容柏舟找她麻煩,那個人可不是善茬。
“可以?!背疼E做出承諾。
溫凝的目的達到了。
她才不會真認為他們兩人有什么,說那么多只不過為了迷惑程跡而已。
程跡一個大直男,還容易害羞,只要說一些他不擅長的領域,就能稍稍占據(jù)一點掌控權。不然溫凝也沒機會去撩他。
程跡官大還很正直,有他的保護,容柏舟應該不會輕舉妄動。自已也算暫時有個保護傘了。
看溫凝松了一口氣,程跡將話題拉回正軌,“記住,離容禮遠點?!?/p>
溫凝拍了拍胸口爽快地答應,態(tài)度無比配合:
“我會的我會的!我一定離他遠遠的!保證不打擾你們……呃,你們的調查!”
她及時改口,但眼神里的“我懂”依舊明顯。
從來程跡發(fā)號施令,手下都是照辦的。
但是看著溫凝這副樣子,程跡破天荒的對自已的話進行解釋。
“容禮很危險,離他遠點,是為了你自已好。還有——”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銳利地盯住溫凝,確保她聽清每一個字:
“我、不、喜、歡、男、人。”
最后這幾個字,咬牙切齒的意味幾乎凝成實質。
不等溫凝反應過來,程跡轉身邁著大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樓梯間,只留下一個冷硬而略顯緊繃的背影。
溫凝站在原地,看著他那幾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臉上的表情慢慢收斂。
眼底掠過狡黠的笑意,如同惡作劇得逞的小狐貍。
她輕輕揉了揉剛才被程跡捏疼的手腕,小聲嘀咕了一句:“真是個……木頭?!?/p>
程跡最后那句警告在溫凝腦中回響——“容禮很危險?!?/p>
照這個情況看,程跡顯然一直在盯著容禮,卻又遲遲沒有動手抓捕。
能被程跡這種級別的人物長期盯梢卻又抓不到把柄的,通常都是窮兇極惡的大角色。
他們倆是怎么產(chǎn)生交集的?
溫凝仔細回想。當初做筆錄的時候,溫凝提到容禮,程跡并無反應。
難道是在那之后,程跡找容禮問過話,所以才盯上他的?
還有,當初程跡扣下段文浩,用的是抓捕月幫的理由,說明他一直在查月幫。
那次在豪麗酒店,監(jiān)控被抹得干干凈凈,程跡當時就斷定,不是段文浩有能力做到的。
也許……容禮和月幫有什么關系?
月幫是非常囂張的黑幫,勢力盤根錯節(jié),警方打壓多年都未能根除。
若論窮兇極惡,月幫若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如果這個猜測成立……溫凝忽然覺得后背有點發(fā)涼。
她或許知道容禮為什么會若有若無地算計她、接近她了。
因為正是她在警局的那份口供,無意中將容禮暴露在了程跡的視線之下。
還真是命運弄人,老天憑空給她增加了這么大的生存難度。
溫凝晃悠著回到病房,臉上帶著點若有所思。
容禮靠在床頭,眼神恢復了平時的溫潤,“出去那么久,警察找你問話了?”
溫凝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幽怨和八卦,“你們倆……真不是一對嗎?”
容禮失笑,堅定地搖頭:“真的不是。”
溫凝像是認命般嘆了口氣,語氣帶著惋惜:“好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