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凝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的冰冷。
顫巍巍地抬起一只手,指向了……
她的手在空中無力地晃了晃,又頹然落下。
“嘖,這些個千金小姐,真是中看不中用,嬌氣!”陀狗不耐煩地啐道。
溫凝抿了抿毫無血色的唇,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再次艱難地抬起手。
這一次,指尖明確地指向了那支淡粉色的針筒。
“哈哈哈哈哈!”
陀狗爆發(fā)出得逞的大笑,眼中淫邪之光更盛。
“看來咱們的溫小姐,骨子里也是欲求不滿啊?!?/p>
溫凝急促地喘息了幾下,才虛弱地開口,聲音細若游絲:
“我……低血糖……能不能,先給我點吃的,再讓我洗個熱水澡……
我要是沒力氣……你,你也不盡興……”
看她這副說兩句話都仿佛要暈過去的樣子,加上又才暈了一晚上,陀狗倒也信了她的說辭。
他也不想玩?zhèn)€半死不活的女人,反正這船停在茫茫大海上,她插翅難飛。
“行!老子今天就發(fā)發(fā)善心!”陀狗大手一揮,算是同意了。
溫凝被帶到了一個相對干凈的小房間。
陀狗讓人給她端來了一碗清水煮面條,上面撒了幾粒蔥花。
溫凝確實是餓極了,她知道必須保存體力,拿起筷子,安靜地吃了起來。
陀狗在一旁看著,心里還有些驚訝。
他見過太多所謂的名媛,對這種粗陋食物嗤之以鼻,連昨天的蘇琳曦都為此發(fā)了好大一通火。
這溫凝,倒是有點不同。
一碗面很快見底。
溫凝放下筷子,小聲問:“還能……再吃一碗嗎?”
陀狗眉頭一皺。
溫凝連忙解釋,“我真不是想拖延時間,就是太餓了,不吃飽就容易暈倒?!?/p>
沒辦法,實在是那面條油水都沒有,真的吃不飽。
陀狗盯著她看了幾秒,確認她不像是在耍花樣,便不耐煩地對手下吩咐:
“再去給她煮一碗!媽的,事多!”
你先洗澡,老子去忙點事,一會兒就來,既然身子弱,就多吃點,養(yǎng)好精神!”
他丑陋的臉上堆起令人作嘔的陰笑,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門被關(guān)上,房間里只剩下溫凝一人。
她撐著身子走到洗手間,反鎖了門,從耳朵里取出那個微型通訊器。
無論她如何嘗試,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溫凝便不再猶豫,果斷地將它扔進馬桶,按下沖水鍵。
這東西若被陀狗發(fā)現(xiàn),只會讓她死得更快。
接著,她取下鬢邊的鉆石發(fā)夾,在燈光下仔細摸索。
這發(fā)夾做工極其精致,鉆石切割完美。
怎么看都只是一件昂貴的首飾,完全找不到任何可能是定位芯片的接口或痕跡。
它太顯眼,也不好處理,溫凝想了想,決定還是把它重新別回頭上。
陀狗這些人,大概率看不出其中的門道。
雖然不抱太大希望,但萬一……或許……可能……沈度會來救她呢?
這終究是多了一絲渺茫的希望。
溫凝脫下身上那件已經(jīng)變得破敗不堪、沾滿污漬的藍色禮服。
打開淋浴,讓溫?zé)岬乃鳑_刷著冰冷僵硬的四肢。
熱水帶來了一絲暖意,但溫凝仍感覺頭腦有些昏沉,昨天被凍了一晚上,恐怕要感冒了。
洗完澡,她看著陀狗派人送來的衣服。
那少的可憐的的布料,簡直一言難盡。
但禮服已經(jīng)不能再穿,溫凝也只能選擇換上這套干凈的,外面又裹了一件浴袍,坐在床邊。
溫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已進行最后的心理建設(shè)。
希望那一針打下去后,自已能意識全無。
最好感冒加重,讓高燒麻痹自已的感知……
就當(dāng)是被瘋狗咬了一口,只要不死,就還能逃出去。
要說甘心,那絕對是假的。
她身邊的男人哪一個不比這陀狗強上千百倍,第一次,怎么也得挑個優(yōu)秀的。
想到這,溫凝鮮少地有了些任性的念頭。
若不是程跡請她幫忙潛入容禮的訂婚宴……
若不是蔣泊禹與蘇家積怨,引得蘇琳曦對她下手……
若不是容禮行事瘋狂,總要將她拉下水……
她何至于淪落至此。
在海上孤立無援,對著一個丑陋不堪的亡命徒,被迫做著屈辱的抉擇。
等回去,一定要好好虐他們!狠狠抽他們巴掌,踩在腳下哄著喊她姐姐。
算了,生氣又有什么意義呢。
若不是她主動去接近,利用那些男人,也不會陷入今天的泥沼。
這就是溫凝必須付出的代價吧。
“阿嚏!”
一個響亮的噴嚏讓溫凝腦袋更加昏沉,她無力地靠在床架上,眼皮重得抬不起來。
過了好久。
“小姐,你的面?!?/p>
似乎有人在耳邊說話,聲音模糊。
溫凝勉強聞到一絲食物的香氣。
接著,一股溫?zé)岬臍庀⒎鬟^她的臉頰,好像有人在幫她吹涼面條。
然后,一筷子的溫?zé)崾澄锉恍⌒牡剡f到了她的唇邊。
溫凝下意識地張開口,吃了下去。
是餓得太久產(chǎn)生錯覺了嗎?這面條的味道……比剛才那碗要鮮美得多,口感也截然不同。
她被耐心地喂著吃了幾口,這次她總算恢復(fù)了一點點力氣。
在昏沉中,溫凝用力掀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線里,逐漸映出一張臉。
輪廓完美,膚色冷白,那雙眼睛,依舊是平淡無波,看不出絲毫情緒。
沈度放下手中的碗,伸手探了探溫凝的額頭,觸手一片滾燙。
他的手指順著她汗?jié)竦念~角滑下,撫過她因發(fā)燒而泛紅的臉頰。
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波瀾, “出趟遠門,怎么把自已搞這么狼狽?!?/p>
沈度極輕地笑了一聲,那笑聲很淡,沒有嘲弄的意味。
他指尖的冰涼讓溫凝感到十分舒適。
她不自覺地像只尋求安慰的貓,輕輕蹭了蹭他那寬大微涼的手掌。
原來身邊的是沈度啊,是已經(jīng)打針了,產(chǎn)生幻覺了嗎。
怎么會出現(xiàn)沈度的模樣?
算了,這也比看著陀狗那張臉要好一些。
……溫凝心底那根一直緊繃的弦,漸漸松了下來。
意識模糊間,她的腦子甚至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
只希望幻覺不要消失,能一直看到沈度,這樣她心里多少能接受一些。
溫凝腦子渾渾噩噩地胡思亂想著,整個人放松下來,向后躺回床上,等待著任人宰割。
裹著的浴袍因這動作散開了一些。
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小腿,和里面少得可憐的,款式獨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