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旸自我懷疑的時候。
棚子外傳來了說話聲,有人正朝著棚子走來。
林安柔這才注意到,自己站在陳旸面前,兩人的距離很近。
看著陳旸迷茫的目光,她不自然地后退一步,說道:“應(yīng)該是來做飯的老師,我跟她們說一聲,免得她們把你當(dāng)成小偷。”
說完,林安柔轉(zhuǎn)身急匆匆走出了棚子。
看著林安柔離開,陳旸將手從腦門上放了下來,眼中的迷茫也消失了。
“你說,你為什么要亮呢?”
他抬頭看向那個燈泡,無奈地?fù)u了搖頭。
過了一會兒,幾個女老師跟著林安柔進(jìn)入棚子。
“李老師、張老師、劉老師……事情就是這樣的,我朋友替我一下,我去陪一會兒我妹妹。”
“去吧,林老師?!?/p>
幾個女老師都十分通情達(dá)理,目送林安柔離開,又轉(zhuǎn)頭看向正在淘米的陳旸。
陳旸扭頭,和這個幾個女老師打了聲招呼。
這幾個女老師也都笑呵呵回應(yīng)著,只是她們看陳旸的眼神,帶著幾分耐人尋味的意味。
陳旸被盯得不自在,客氣地笑了笑,低頭繼續(xù)忙活起來。
那個年代的女性,不會輕易和男性搭話。
這幾個女老師也沒有唐突,去問陳旸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見陳旸專心淘米,她們也都各自散開去做事了。
棚子內(nèi),偶爾有說話聲,但更多的是洗菜、切菜的動靜。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
林安柔回去見到林安魚,又詢問了一遍地震后,家里的具體情況。
林安魚就把家里的情況大致講了一下,回答的和陳旸如出一轍。
“姐姐,家里的房子也還能住人。”
“能住人也只是暫時的,萬一哪天房子塌了呢……”
林安柔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我請個假,和你們一起回去,幫忙先把墻補(bǔ)了。”
林安魚笑道:“姐姐,你不知道吧,陳旸說他要重新蓋個新房子?!?/p>
“他要蓋新房子?”
林安柔吃驚地睜大雙眸,“蓋新房子要花不少錢呢,叔叔和阿姨……同意了嗎?”
“嗯,叔叔阿姨都聽陳旸的。”
說到陳旸,林安魚眼里情不自禁含著笑意:“姐姐,你也知道陳旸打獵很厲害,他應(yīng)該有把握掙到錢,所以蓋房子的問題不大?!?/p>
“這倒是……”
聽到林安魚的話,林安柔若有所思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和陳旸有大半個月沒見過面。
這半個多月時間,她感覺自己錯過了很多東西,于是向林安魚打聽起了陳旸最近在忙什么。
“他最近忙了很多事……”
林安魚心里開始醞釀著,準(zhǔn)備把自己要和陳旸結(jié)婚的事,告訴姐姐。
但林安柔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開口道:“對了,安魚,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p>
“什么好消息呀?”
林安魚好奇地看著林安柔。
“安魚,我打聽到省城有個小學(xué),一直空了一個教師名額?!?/p>
林安柔一直惦記著妹妹當(dāng)老師的事。
她語重心長道:“安魚,我建議你再試一下,那個小學(xué)不錯的,一定要把握機(jī)會?!?/p>
“這個……”
對于以前的林安魚來說,當(dāng)老師是她夢寐以求的事。
只不過林安魚也明白,她去了省城,以后見到陳旸的日子就少了。
“安魚,你在想什么呢?”
林安柔見林安魚不說話,以為林安魚是在擔(dān)心申請老師的事又被拒絕。
于是鼓勵道:“別擔(dān)心,你那么年輕,學(xué)歷也高,只要找到合適的單位推薦,一定能成功的,我會幫你想辦法的。 ”
“姐姐,謝謝你?!?/p>
見林安柔這么惦記自己的事,林安魚心里即感動,又有些慚愧。
她猶豫要不要告訴姐姐,自己現(xiàn)在的想法。
“誒,安魚,當(dāng)老師可有趣了,學(xué)生寫的作業(yè),有時能把你氣死,但看到他們歪歪扭扭寫的那些字啊,有時又很好笑。”
林安柔抱起那一摞本子,對林安魚說道:“走吧,去我宿舍,我給你看看這些孩子寫的作業(yè)?!?/p>
“好?!?/p>
林安魚收斂心神,跟著林安柔去了宿舍。
林安柔的宿舍里有家具很少,除了兩張床和一個大衣柜以外,就剩窗臺前,擺放著一張顯眼的桌子。
桌子的兩個角落,碼放了不少的書和報(bào)紙。
林安柔將本子放在桌上,笑吟吟指了指左手邊的一張床,說道:“安魚,那張床是我的,你坐吧,我給你整理幾篇學(xué)生寫的作文,可有意思了。”
“什么作文???”
林安魚掃視了一圈宿舍,最終目光落在了那一摞本子上。
她沒坐到床上去,而是站在桌子旁,盯著林安柔翻閱本子的動作。
聽著紙張窸窣的摩挲聲,林安魚神色一陣恍惚,忽然回憶起自己讀書時,聽著老師單獨(dú)給她講解課本的一幕。
當(dāng)時也像現(xiàn)在這樣,她站在桌子旁邊,聽著老師面面俱到的講解,由衷地對這個職業(yè)產(chǎn)生了欽佩。
“安魚,你看,這個學(xué)生說他把家里的狗吊在房梁上,結(jié)果被他媽媽打了一頓,他就去爸爸那里告狀,結(jié)果又被他爸爸打了一頓……”
“還有這個學(xué)生,學(xué)穿大人衣服,結(jié)果刮破了衣服,被罰去剝玉米,又把玉米喂給了雞?!?/p>
林安柔推來幾個本子,里面有一些學(xué)生記錄瑣事的作文。
稚嫩的筆觸,難掩愚拙的心智。
別說林安魚看了以后,忍不住想笑,就連看過一遍的林安柔,再看一眼,都笑得合不攏嘴。
“安魚,你說,這些孩子是不是很有意思,平時上課的時候可乖了,但一到下課,一個個跟猴一樣調(diào)皮?!?/p>
林安柔又講起了她和學(xué)生們的日常。
有些孩子太過調(diào)皮,林安柔也會生氣,讓學(xué)生站著聽課。
她覺得自己還是很溫柔的,不會去揪學(xué)生耳朵。
有的老師則不同,上課時帶進(jìn)教室的篾條,是真的會落在學(xué)生身上。
那個年代,學(xué)生要是不聽老師的話,被老師打罵了以后,回到家還會被父母揍一頓。
所以再調(diào)皮的孩子,只要看到林安柔板著一張臉,立馬就老實(shí)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