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好三副狐貍套,陳旸迅速下了山。
回到家里時。
老爹陳援朝已經(jīng)從地里回來了,老媽劉淑芳也做好了晚飯。
因為林安柔時隔兩年回來,陳家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這么熱鬧了,陳援朝讓陳旸去村口買半斤毛豆,他今晚要喝兩盅。
等陳旸買完毛豆回來,破天荒見到林安魚也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她身上掛著單薄的一件花褂子,洗得有些泛白,搭配她那張沒有血色的臉,略微凌亂的發(fā)絲,整個人都顯得很頹廢。
陳援朝和劉淑芳見到林安魚這幅模樣,臉上或多或少露出了不自在的神色。
陳旸心臟也瞬間揪了一下,慚愧之情差點涌到了臉上。
他沉默著走到飯桌前,將毛豆放下,端個小馬扎,準備到角落里去吃飯。
飯桌是四方桌。
要是以前家里有五口人的時候,那就是陳旸坐一方,陳援朝坐一方,劉淑芳坐一方,林安柔和林安魚擠著一方。
但現(xiàn)在,陳旸主動讓出位置。
就成了老爹和老媽各坐一方,林安柔和林安魚各坐一方。
林安柔本就察覺到飯桌的氣氛有些古怪,又看到陳旸竟然都不上桌吃飯。
她終于憋不住,看向陳家二老。
“叔叔阿姨,陳旸是不是犯了什么大錯?”
這話問出來的時候,林安魚伸向筷子的手,微微顫了一下。
作為一家之主的陳援朝,本該出來說話,但他張了張嘴,最后看向了媳婦。
劉淑芳微不可查地瞄了眼林安魚,又看向角落里端著碗的陳旸,有些唏噓地搖了搖頭。
“這兔崽子三天兩頭不讓人省心,安柔,你就別管他了,吃飯吧?!?/p>
“對,吃飯!”
陳援朝立馬夾了一塊雞肉,放到林安柔碗中,“今天你回家,是值得高興的日子,別管那臭小子了。”
林安柔看了林安魚一眼,笑瞇瞇道:“是呀,今天應(yīng)該高興,叔叔阿姨,我好想你們?!?/p>
“哈哈哈,來,動筷子!”
陳援朝大手一揮,眾人隨即動筷,有說有笑吃完了這頓晚飯。
晚上。
林安柔來到林安魚房間,兩姐妹分別這么久,躺在床上自然有不少話說。
“妹妹,我還是覺得陳旸怪怪的,叔叔阿姨也是,像有什么事瞞著我一樣?!?/p>
林安柔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林安魚。
林安魚不自然地撇開頭,躲過林安柔的目光。
她現(xiàn)在心里很亂,除了那晚上發(fā)生的事,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林安柔,陳旸準備湊200塊錢彩禮娶了自己。
盡管陳旸承諾不會強逼林安魚嫁給他,但林安魚很清楚,自己這輩子已經(jīng)搭在陳旸手上了。
“姐姐,我有些困了?!?/p>
林安魚裹了裹身上的被子,將腦袋埋在了被窩里。
林安柔盯著妹妹嬌小的背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行,那就睡了吧。”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劉淑芳蒸了些粗面饃饃,又拌了盆野菜,正在倒醬油的時候,陳旸走進了廚房,抓了兩個饃饃,轉(zhuǎn)身就走。
“媽,我上山去了?!?/p>
“你就拿兩個?吃得飽嗎?”
劉淑芳又往陳旸手里塞了幾個饃饃。
陳旸也沒拒絕,出了廚房,將雞籠放入背簍里,又取來鐮刀和藥鋤裝進去。
臨出門時,尋思萬一碰到野雞了呢?
于是又把彈弓往褲腰帶里一插,這才背著背簍,推門朝后山走去。
上了后山,陳旸一路直奔昨晚下狐貍套的林子。
還沒扒開草葉子,他便聽到了尖銳而細長的“吱吱”聲。
聽到這個聲音,陳旸心念一動,頓時激動起來。
果然。
從灌木叢鉆出來,陳旸就看到坡上坡下的兩個狐貍套,死死套住了兩只野兔。
坡下的野兔,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走近一瞧,它被狐貍套套中了前肢,認命似的垂著長耳朵,哼哧哼哧喘著粗氣。
兔子這玩意兒氣性小,容易被氣死。
陳旸趕緊拎起這只野兔的耳朵,塞入雞籠內(nèi),這才放開它腳上的套子。
鎮(zhèn)上供銷社飯店的葉師傅不是說了嗎?
活的野兔,五塊錢一斤。
陳旸掂了掂,這只起碼有四斤多,也就是二十多塊錢。
“吱吱~”
耳邊再次想起那尖銳的叫聲。
陳旸立馬抬頭。
只見幾米高的土坡上,有一個黑影躥出,跑得速度極快,但始終在原地打轉(zhuǎn)。
陳旸立馬登上土坡,就看到一只體型肥碩的野兔,正在拼命亂竄,周圍的泥土和草葉,都被它鋒利的四肢,抓得亂七八糟。
然而,無論這只野兔如何撲騰,它的后肢都被狐貍套的皮繩牢牢纏住,跑不出三尺之外。
“嚯,好精神!”
陳旸感嘆這畜生夠頑強的,纏住后肢的皮繩,都快纏進肉里了,還想著逃。
看樣子,這只野兔是剛不久落套的,身上還有力氣。
陳旸手頭沒有合適工具,不敢輕易去徒手抓它,于是尋思讓它再撲騰一會兒,等力氣耗盡了再來收拾。
索性算是見識到狐貍套的威力了,無論這野兔如何折騰,都無法掙斷狐貍皮繩。
正好。
趁這個工夫,陳旸朝著小土溝走去。
土溝過去二十米,是陳旸下得第三個狐貍套。
這個套子,純粹就是為了瞎碰運氣,陳旸并不指望真能套中兔子,但他還是懷著期待的心情,越過土溝,朝著兩棵桉樹走去。
走到桉樹前五米位置,陳旸看到狐貍套上,果然空空如也。
再走近,卻看到狐貍套上,沾了些土灰色的絨毛。
“難道是野兔逃走了?”
陳旸有些失望,覺得狐貍套哪怕克制野兔,也不是萬無一失。
算了。
陳旸也不是苛刻的人。
一晚上就能抓住了兩只野兔,足以見得狐貍套算得上很厲害的工具。
那兩只野兔,加起來應(yīng)該快十一斤了吧?
也就是能賣五十五塊錢。
想到這里。
陳旸心情又美妙起來,于是準備將這副狐貍套收拾起來。
這時。
他忽然看到,狐貍皮繩旁邊的草地上,有一灘黃色的不明液體。
好奇之下,陳旸湊上去輕輕一嗅。
頓時,一股直沖天靈蓋的臭味,差點把陳旸熏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