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門口,三人淺聊了一會兒。
見時間不早,張主任便帶著陳旸和陳衛(wèi)國,去了招待所。
“你們也忙了一天了,浴室在招待所后面,現(xiàn)在還有熱水,你們去洗個澡,然后早點休息?!?/p>
“知道了,張主任,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咱們明早見?!?/p>
“明早見!”
張主任離開了招待所。
陳旸和陳衛(wèi)國去洗了個澡,回到房間后,都沒有睡衣。
按照安排,明天他們就要陪那個專家上山了,計劃在山上待兩天。
陳旸走到窗口前。
窗外,大街上空無一人,只有昏黃的路燈照在街頭巷尾。
陳旸盯著窗外,有些心緒難寧。
今天聽了張學儒的事,他聽出了張學儒在與妻子的最后幾年時光,因為沒能陪在妻子身邊的愧疚。
想到這些日子以來,自己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這次回家,都沒有跟林安魚好好說幾句話,陳旸心里就不是滋味。
“陳老二,在想什么呢?”
躺在床上的陳衛(wèi)國,見陳旸心事重重的樣子,以為陳旸在擔心明天的上山。
陳旸搖了搖頭,笑道:“陳隊長,你說獨龍族的那個小麥花,她現(xiàn)在在干嘛?”
“這么晚了,人家肯定在睡覺啊?!?/p>
陳衛(wèi)國有些不理解的看著陳旸,問道:“怎么才幾天時間,你就想那個小姑娘了?”
陳旸從窗口走到床邊,躺下后,搖頭道:“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到了她。”
“嗯……你說她長得挺像你們家的林安魚,是吧?”
陳衛(wèi)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但過了一會兒,陳旸也沒有說話,陳衛(wèi)國轉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陳旸已經(jīng)睡了過去。
“嘿,這小子!”
陳衛(wèi)國笑了聲,隨后翻身蓋好被子,不一會兒也睡了過去。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
一陣輕細的敲門聲,將陳旸和陳衛(wèi)國從夢中驚醒。
“汪!”
葉兒黃從床邊站起,沖著門外叫了一聲。
陳旸睜開眼看向窗外,見天邊已經(jīng)亮起了魚肚白,于是趕緊起了床。
陳衛(wèi)國也跟著起來,打開門一看,門外站著招待所的服務人員,告訴他倆,張主任已經(jīng)等在了大廳。
陳旸和陳衛(wèi)國連洗漱都沒來得及,帶著葉兒黃匆匆下了樓,果然看到張主任出現(xiàn)在了大廳內。
張主任還把兩人昨天放在辦公室的裝備,連同他自己的那把氣槍,統(tǒng)統(tǒng)帶了過來。
陳旸揉了一把臉,見只有張主任一人,于是問道:“張主任,薛廠長他們呢?”
“薛廠長就不來了,張老和他的助理已經(jīng)先坐車,被小劉送往石橋縣了,走吧,我們也快出發(fā),別讓張老久等了。”
天還沒亮起來,大廳內,走過幾個打著哈欠的住客。
陳旸不禁說道:“天還這么早,該不會是那個專家已經(jīng)等不及了吧?”
“沒錯,你說對了!”
張主任搖頭苦笑道:“張老可積極了,早上五點鐘,就起來收拾整齊,五點半,小劉就把他們載走了?!?/p>
“那我們也快走吧。”
“對!”
三人一狗,出了招待所。
門口還停了一輛吉普,張主任坐在主駕上,一轟油門,載著張侗兩人駛出城區(qū),朝著石橋縣挺進。
車上,幾人聊了一下兩天上山的安排。
作為陪同招待,一切自然圍繞著那個專家張學儒來。
按照計劃,一行人上山以后,先去找到張學儒妻子的墳墓,等張學儒祭奠完亡妻,再去附近逛逛,打打鳥什么的。
布谷山上有個湖泊,眾人計劃晚上在湖邊露營,第二天把整個布谷山逛一圈,就能打道回府。
其實陳旸明白,張學儒悼念了亡妻以后,這場陪同招待的任務就基本算是完成了。
所以換個角度一想,這場接待任務也沒眾人想象得那么艱巨,只要保證游山玩水的環(huán)節(jié)不出問題就行。
快要到石橋縣的時候,車上的氣氛已經(jīng)活躍起來,陳旸幾人有說有笑,就連第一次坐車的葉兒黃,也興奮地沖著車窗外汪汪叫。
在一片歡騰的犬吠聲中,吉普車駛入了石橋縣城。
這是一座老縣城。
街道兩邊,還密布著低矮的磚瓦房,道路也是解放前鋪的石條路,走起來有些坑洼。
吉普車經(jīng)過一條繁華熱鬧的老街,在毗鄰布谷山的縣城邊上停了下來。
旁邊有個包子鋪,專賣5分錢一個的香菇肉包,堆得比人高的蒸屜,占據(jù)了門店大門一半的地盤,正冒著熱騰騰的白煙。
鋪面外,擺著幾張木頭做的八仙桌,都已經(jīng)坐滿了食客。
小劉和張學儒及助理,先一步來到了包子鋪,正坐在角落的桌位前,等著張主任他們。
“張老,讓你們久等了!”
下了車,張主任一路小跑,來到張學儒面前。
陳旸和陳衛(wèi)國跟在后面,葉兒黃跟在陳旸后面,后一步來到包子鋪。
“不久不久,我們也才剛到?!?/p>
張學儒笑呵呵說著。
其實他們已經(jīng)吃過了包子,見人來齊了,他便讓身旁的年輕助理再去要幾籠包子來。
八仙桌四四方方的,坐不下那么多人。
陳旸和陳衛(wèi)國主動拿著包子,站在旁邊去吃。
張學儒見了,連忙起身讓出座位,并對陳旸二人招手道:“吃飯哪能站著吃,快,來坐下來吃。”
吃過包子的小劉也跟著站起來。
陳旸和陳衛(wèi)國自然懂得分寸,連忙表示他們農(nóng)村人吃飯習慣站著吃。
“胡說,我又不是沒在農(nóng)村待過。”
張學儒沒有一點專家的架子,走過來拉著陳旸的手,就要往桌子前帶。
陳旸架不住張學儒的熱情,只能一邊往嘴里塞著包子,一邊說著“謝謝張老”。
其實這時陳旸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張學儒是個很有個人魅力的老頭。
他有文化,沒架子,年紀大,卻很體面。
就像今天這樣,他沒穿昨天那套臟兮兮的勞保服,而是穿了一身深色的條紋西裝,打了一條黑色的領帶,一頭花白的頭發(fā),也梳理得整整齊齊。
沒錯。
在七十年代的縣城街頭,能看到一個老頭西裝革履的打扮,不失為一種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