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陳衛(wèi)國打開了包,取出了那顆肉瘤。
陳旸將肉瘤接過手中,只覺這個椰子大小的東西,拿起來很輕巧。
這玩意兒的手感十分滑膩,表面像有一層薄薄的肉,很軟很有彈性,看起來也不像脂肪,說不出是個什么東西。
陳衛(wèi)國指著肉瘤的切口,說道:“你看,我割下來的這些地方,沒有一點血流出來,根本不像肉,我從來沒見過這么稀奇的東西!”
陳旸點了點頭,輕輕掰開肉瘤中間那條縫,發(fā)現(xiàn)這所謂的肉珍珠不是實心的,里面是空的。
“老皮夾講的那個洪圖長的故事太邪門了……”
陳衛(wèi)國嘀咕了一句,又問道:“陳老二,你說這玩意兒真能吃嗎?會不會吃出事啊?”
“老皮夾不是已經(jīng)出事了嗎?”
陳旸看向廚房,鍋中燒開的水,正沸騰地冒著泡。
他毫不猶豫走進廚房,將這顆肉瘤放進了鍋中。
在老皮夾講述的故事里,肉珍珠被煮熟以后,會散發(fā)奇異的香味。
陳衛(wèi)國好奇,也跟著進了廚房,盯著鍋里的肉瘤在沸水中翻滾。
幾分鐘后。
肉瘤原本的肉色,竟然在水煮的過程中,漸漸變成淡粉色。
陳衛(wèi)國看得嘖嘖稱奇,不顧鍋內(nèi)蒸騰的熱氣,將鼻子湊到鍋前聞了聞。
片刻后,他驚呼道:“陳旸,真有香味,你聞!”
起初,肉瘤散發(fā)的香味很淡,在隨著不斷煮熟,散發(fā)的香味越來越濃。
這香味很清,不像肉味般渾濁。
有點熏味,又帶了梨花香。
恰是鵝梨帳中香,不勝眉峰半點雪。
陳旸也是感到驚奇,竟然不知怎么形容這種香味。
如此香物,竟然長在一頭邪性的野獸身上,當(dāng)真是怪誕迷離。
“陳老二,大概多久能煮熟?”
“不知道?!?/p>
此刻,那種怪誕的香味,已經(jīng)充斥在了廚房中。
陳旸盯著鍋里翻滾的肉瘤,將湯水的顏色變成了綠茶色,上面還漂浮了一些渾濁的浮沫。
他用勺子將鍋中的浮沫撇去不要,覺得差不多可以將肉瘤起鍋了,可轉(zhuǎn)念一想,老皮夾現(xiàn)在昏迷不醒,是絕對吃不了這肉瘤的。
于是他拿來一個碗,先把鍋中那茶綠色的“肉湯”舀出一大碗。
“光喝湯能行嗎?”
“先試試,我覺得應(yīng)該能行?!?/p>
陳旸小心翼翼端起滾燙的湯碗,在陳衛(wèi)國的陪同下,走入屋內(nèi),來到老皮夾的床前。
床上的老皮夾氣若游絲,別說吃東西,就是喝湯估計也困難。
“陳隊長,幫我把老爺子的頭抬一下。”
“好!”
陳衛(wèi)國伸手到老皮夾腦后,小心翼翼把老皮夾的頭抬起。
陳旸舀了一勺肉湯,吹了一吹,感覺溫度合適了,便把湯勺喂進老皮夾的嘴里。
老皮夾沒有意識,斷然不可能將湯主動吞入腹中。
因此,陳旸不敢急躁,將肉湯送入老皮夾口中,每送一勺,便要停下來,等著肉湯自然流入老皮夾的胃里。
過程中,有湯汁從老皮夾嘴角流出,他便用帕子輕輕擦掉。
一勺子舀不了多少湯。
等陳旸喂完湯,舉著碗的手都酸了。
更別提一直用手托著老皮夾腦袋的陳衛(wèi)國,他已經(jīng)滿頭大汗了。
事后,陳衛(wèi)國還感慨照顧人原來這么累。
他挺佩服陳旸有這份耐心。
陳旸自嘲一笑,說自己這段時間一直承蒙老皮夾照顧,又沒什么機會報答老皮夾,做這點事是應(yīng)該的。
陳衛(wèi)國沉默了片刻,說這樣已經(jīng)夠了。
午后。
這場雨小了很多,
從天山落下的毛毛細雨,悄無聲息飄入院子中。
“滴答滴答”的,是屋檐落下的雨珠。
陳旸走進廚房。
灶臺上那一鍋肉湯,早已涼了下來。
陳旸拿起一根筷子,輕輕戳了戳湯中的肉瘤,發(fā)現(xiàn)其已經(jīng)煮得像豆腐一樣柔嫩,稍微輕輕一用力,就戳了一個洞。
這對于難以進食的人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
但不知這顆肉瘤,還能不能煮第二頓。
希望能有好運吧。
只是老皮夾雖然喝了肉湯,但依然陷入昏迷中,氣色看上去也并未有多少好轉(zhuǎn)。
陳衛(wèi)國為了安慰陳旸,就說藥效不會那么快,再等等吧。
可他看陳旸并沒有表現(xiàn)出信服的樣子,于是又改口說可能是老皮夾因為只喝了湯,沒有吃到肉的緣故。
但這樣的說法,無形中又否定了他們喂湯的舉動。
這搞得陳衛(wèi)國不知該怎么解釋了。
陳旸就讓他別費腦筋,救命這種事,聽天命盡人事就行。
晚些時候,兩人又給老皮夾喂了一次湯。
喂完湯以后,陳旸說如果還是沒效果,就把那肉珍珠攪碎了,想辦法灌進老皮夾口中。
陳衛(wèi)國沒有意見,說了一聲“行”。
“陳旸,我得去趟衛(wèi)生所,換完藥再過來,要不今晚我替你看著老皮夾,你先回家一趟?”
傍晚,雨停了。
陳衛(wèi)國要去衛(wèi)生所給自己換藥,臨走前,他建議陳旸先回家一趟,給父母報個平安。
陳旸想了想,自己一身血污沒來得及清洗,腦袋還包得跟粽子一樣,要是被老媽見著了,指不定她會怎樣擔(dān)心。
于是陳旸讓陳衛(wèi)國去衛(wèi)生所的時候,順便幫忙給他父母帶話,說他要暫時住在老皮夾家中。
陳衛(wèi)國聞言,也不再勸,淌著泥水出了院子,往衛(wèi)生所而去。
陳旸則留下來,繼續(xù)守著老皮夾。
暗道理說,老皮夾應(yīng)該受了這么重的傷,應(yīng)該撐不過去一晚上。
可天快黑的時候。
陳旸站在昏暗的房間內(nèi),依然能清楚看到,躺在床上的老皮夾,胸口緩緩的起伏著。
究其原因,到底是因為老皮夾生命力頑強,還是那兩碗肉珍珠的湯起了作用,這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老皮夾還活著,只是不清楚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陳旸知道,接下來會是一場焦灼的等待。
晚上,陳衛(wèi)國再次來到老皮夾家中,將夾在腋下的衣服遞給了陳旸。
陳旸借著燈火一看,發(fā)現(xiàn)是自己平時常穿的一件背心。
“我去過你家,你爸媽也知道老皮夾出事了,他們說,讓你在這里好好照顧老皮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