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莞這邊,在準備好了一切后,周小柱也來了。
“溫同志,都準備好了嗎?副師,讓我來接您?!?/p>
“準備好了,可以走了?!?/p>
溫莞打開門,發(fā)現(xiàn)周小柱今天也穿得格外精神,連領口的扣子都齊齊整整的扣著。
“副師讓我直接送您去縣委禮堂,路上可能不太平,您跟緊我?!敝苄≈÷暤?。
溫莞點點頭,隨著周小柱一起上了車。
等車子駛出去,溫莞注意到街道兩側比往常多了不少執(zhí)勤的兵。
周小柱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解釋道:“今天縣里戒嚴了,省里的車隊馬上就要到了?!?/p>
省里的領導都要下來了,今天這陣仗……
溫莞握緊拳頭,望著窗外的風景,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路邊。
是蔣勇。
他正和幾個中年男人交談,臉色不太好看。
周小柱也看見了,沒好氣的說:“他囂張不了多久了,我們老將軍都來贛縣了,他跑不了的?!?/p>
車子在縣委禮堂后門停下,周小柱率先下車,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后才為溫莞拉開車門。
溫莞剛下車,就看見林東野朝著她走過來。
“溫莞,你來了?溫叔已經(jīng)安全送到休息室了,他不放心你,讓我來接你?!?/p>
“我沒事。”
溫莞說著,注意到林東野今天也換上了一身嶄新的白襯衫,面料挺括,剪裁合體,是她從未見過的精致款式。
“你今天這身打扮,倒是挺精神。”
林東野驀然被夸,耳根微微發(fā)紅,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
“江曼那女人……不知道從哪弄來的這身行頭,非逼著我換上?!?/p>
他別扭地松了松領口,顯然很不習慣這樣正式的穿著。
“她說什么今天是個重要場合,不能穿得太隨便?!?/p>
如果他不穿,那女人就又要找借口給他檢查身體……
真是一個惹不起的可怕女人!
溫莞看著他緊繃的嘴角,心里明白這身打扮肯定是江曼想讓林東野在霍老面前留下個好印象。
那衣服料子泛著細膩的光澤,一看就不是本地百貨公司能買到的。
江曼是用心了。
“穿著吧,確實很合身?!?/p>
林東野輕哼一聲,目光掃過禮堂門口來往的人群,不自在的說:“我林東野就是林東野,穿什么都不會改變。倒是你……”
“等會兒不管發(fā)生什么,都要穩(wěn)住。”
“知道了,快帶我去看看我爸吧?!?/p>
林東野這才收回視線,領著溫莞往休息室走。
路過走廊的玻璃窗時,他下意識瞥了眼自己的倒影,隨即又像是意識到什么,迅速移開目光。
溫莞捂嘴想笑,沒作聲。
來到休息室,溫明華看見溫莞,明顯松了口氣:“莞莞,你來了就好?!?/p>
溫莞注意到父親今天也特意換了件半新的工裝,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只是臉色還有些蒼白。
“爸!”她上前挽住父親的手臂。
溫明華點點頭,又不安地看了眼林東野:“東野,等會兒……真的還有省里面來的大領導?”
“是,叔,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天塌下來,也有謝驍頂著呢!”
林東野的玩笑話,并沒有讓溫明華放松。
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心里還是很緊張。
他不是怕自己受折磨,只是怕會連累他的女兒。
溫莞察覺到父親的手在發(fā)抖,便握緊了他粗糙的手掌。
“爸,別擔心。有謝驍在,有我在,都會好的?!?/p>
她雖然不清楚謝驍具體做了哪些安排,但這份信任是發(fā)自內心的。
溫明華望著女兒堅定的眼神,稍稍放松了些。
“你說的爸都懂,爸就是忍不住想起從前……”
“爸,都過去了。從今天起,咱們只看往后?!?/p>
林東野站在旁邊,心里也不好受。
在他眼里,溫叔和溫莞,都是頂好的人,卻偏偏背著這么重的包袱。
如果今天能把身份說清楚,他們以后是不是就不用活得小心翼翼?
他想起自己那段模糊的身世,心頭也跟著沉了沉。
這年頭,出身就像個甩不掉的烙印,跟著人一輩子。
“溫叔,您放心。謝驍都安排妥當了,今天來的都是明白人?!?/p>
溫明華抬起頭,望著他們,終于露出今天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好,好!有你們在,我放心?!?/p>
……
縣委禮堂里,前排坐著幾位從省城來的領導,神情嚴肅。
蔣勇正殷勤地陪在一位頭發(fā)花白的領導身邊,倒著茶水,心里卻在暗暗琢磨。
他實在想不明白,謝驍這么大張旗鼓地把省里領導都請來,究竟想干什么。
難道是頂不住壓力,準備親自把溫莞這個“資本家小姐”交出來?
想到這里,他輕蔑地笑了。
角落里,沈明月躲在立柱后面,眼睛一直盯著不遠處的謝驍。
軍裝勾勒出他寬厚的肩膀和勁瘦的腰身,整個人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氣勢。
他就是這樣矚目,不管在多大的場合里,她都能一眼看見他。
只是,今天這出,他究竟是要保溫莞,還是要親手把她推出去?
蔣勇瞥見沈明月那副花癡樣,眉頭一皺。
對著身邊人,暗語了幾句:“去,看好沈干事,不該出現(xiàn)的時候,別讓她出來?!?/p>
手下人接到命令,立刻將沈明月帶離了現(xiàn)場。
看到沈明月離開,蔣勇才稍稍放松,今天這局面,他自己也沒有完全弄明白,她最好還是不要露面。
見時間差不多了,蔣勇走到臺前,清了清嗓子。
“各位領導,今天這個會議,是為了澄清一些原則性問題。我們縣里有個別同志,隱瞞家庭出身,這關系到革命隊伍的純潔性......”
他的話還沒說完,禮堂大門突然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