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曲令頤還在空間里睡得正香,就隱約聽見外面?zhèn)鱽硪魂囙须s的喊聲,還有急促的腳步聲正朝著辦公室這邊過來。
她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
誰啊?大清早的這么大動靜。
她心念一動,整個人已經(jīng)從空間柔軟的床上,瞬間轉(zhuǎn)移到了辦公室的行軍床上。
嘶。
她早晚得換了這個硬邦邦的床墊。
曲令頤迅速坐起來,一邊整理著稍微有些凌亂的頭發(fā),一邊對著門外揚聲問道:
“誰???出什么事了?”
門外,傳來徐文急匆匆的敲門聲,他的聲音里滿是壓抑不住的驚訝和激動。
“曲工!曲工你醒了嗎!快出來看看!金屬研究所的車到了!我的天,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曲令頤:“???”
到了?
她下意識地在腦海里切回空間,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電子鐘。
早上八點剛過。
不是吧?
她記得很清楚,昨天自己是下午快五點的時候,才跟項國榮通的話,然后又接了許文東的電話。
從奉天到安山,開車怎么也得十幾個小時吧。
現(xiàn)在才早上八點……滿打滿算也就十五個小時。
這幫人是連夜開車過來的?!
這個“盡快”,未免也太快了點吧!
她來不及多想,趕緊穿好衣服,胡亂地用冷水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了一下,然后匆匆打開門走了出去。
廠區(qū)里,已經(jīng)圍了不少早起的工人,大家都在對著停在廠區(qū)大院里的一輛軍綠色解放卡車指指點點。
劉廠長和張立軍正站在卡車旁,跟一個穿著干部服,戴著眼鏡,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的中年男人說著什么。
曲令頤雖然不認識,但是說話的聲音聽出來,正是昨天跟她在電話里通過話的金屬研究所主任,許文東。
他……他竟然親自過來了?!
一個研究所的主任,就為了送點實驗材料,親自跟車跑一趟?
倒也不必如此重視吧??!
曲令頤快步走了過去,當她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許文東的臉色有點不對勁。
眼圈發(fā)黑,眼底布滿了血絲,嘴唇也有點干裂,整個人看起來疲憊不堪。
她心里都咯噔一下。
好家伙,這許主任瞧著,真的像是一宿沒睡,通宵趕路的牛馬??!
她這個始作俑者,倒是睡得很舒服。
曲令頤心里頓時有點過意不去了。
她趕緊上前,帶著歉意說道:
“許主任,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你們這么快就到了!這……這一路上辛苦你們了!我還以為怎么也得到明天才能到呢!”
許文東看到曲令頤,連忙擠出一個笑容。
他伸手推了推眼鏡,客氣地說道: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安鋼是我們的兄弟單位,現(xiàn)在有重要的技術(shù)攻關(guān)任務(wù),我們肯定要全力配合嘛?!?/p>
站在一旁的劉廠長:“???”
他聽著這話,腦子里冒出一連串的問號。
兄弟單位?
他們安鋼啥時候跟中科院的金屬研究所成兄弟單位了?
他這個廠長怎么不知道?。?!
不過……
他的目光在曲令頤身上一閃而過,心里了然。
這還不是曲工的功勞!
許文東可沒空管劉廠長在想什么,他悄悄地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細密冷汗。
他心里那叫一個苦啊。
他們敢不快嗎?!
老天爺啊!
昨天晚上,他們整個研究所的領(lǐng)導(dǎo)班子,差點沒被省里一個電話給嚇得魂都飛了。
昨天傍晚六點多,他剛跟曲令頤通完話,省辦公廳的電話就又追過來了,是李紅星親自打的。
李紅星在電話里就一個意思:
曲令頤工程師要的東西,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最優(yōu)先的級別送到安鋼!一分鐘都不能耽擱!
他當時還想著,流程總得走吧,跟司機協(xié)調(diào),辦出庫手續(xù),怎么也得第二天一早出發(fā)。
結(jié)果他剛把想法匯報過去,電話那頭的李紅星當場就拍了桌子!
他隔著電話線,都能感覺到那股怒氣。
“第二天?太晚了!現(xiàn)在是爭分奪秒的關(guān)鍵時刻!我們現(xiàn)在要全力攻關(guān),必須用最快的速度!”
“司機已經(jīng)給你們聯(lián)系好了!車就在你們研究所門口等著!你們現(xiàn)在就去裝車,連夜出發(fā)!”
許文東:“……”
好好好!這么玩是吧!
他算是看明白了,省里這位大佬,是真的很著急??!
不過……
他心里也明白,耐熱合金鋼的重要性。
如果他是李紅星,他也得急眼。
于是乎,他這個研究所主任,親自帶隊,押著這批金貴得要死的稀土元素,坐著大卡車顛簸了一整夜。
也就一宿沒睡。
他當然知道,這個曲令頤,就是最近報紙上那個風云人物。
搞出“東方紅”拖拉機的女工程師。
這不是純純搞機械的嗎?
她去安鋼那邊搞煉鋼爐就算了,搞著搞著,突然說現(xiàn)在的耐熱合金鋼不好使,打算自己搞。
這能行嗎?
要知道,高性能耐熱合金鋼,可是他們金屬研究所好幾個課題組,研究了好幾年都沒啃下來的硬骨頭。
畢竟這種材料應(yīng)用范圍太廣了,軍用民用都離不開,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他們搞了這么久,進展一直不大。
現(xiàn)在,這個曲工一個電話,說要往鋼里加點稀土?
加點稀土,就能讓那層鉻氧化膜,變得更抗剝落,更持久?
說實話,這個理論他聞所未聞。
他心里是一萬個懷疑。
可是,他敢說嗎?
他不敢啊!
總歸人家曲工是歐洲留學(xué)的,能學(xué)到拖拉機技術(shù),那應(yīng)該有真材實料吧。
這說不定……是歐洲那邊比較先進的技術(shù)呢。
所以,許文東只能連夜趕路,親自過來盯著。
他倒要親眼看看,這位天才工程師,到底是真的有通天之能,還是在……信口開河。
如果是后者,他肯定不會給半點好臉色,哪怕是省里大佬,他都會據(jù)理力爭一番。
如果是前者……
許文東心潮澎湃。
那將是一個對合金領(lǐng)域內(nèi),乃至對整個華國的軍用民用工業(yè),巨大的利好消息!
他當然樂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