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軍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他腦子里“嗡”的一聲,瞬間就想起了剛才在車間門口,那個臉色慘白,走路都打晃的張順。
好家伙!
他當時還納悶?zāi)亍?/p>
這食堂的飯菜都是統(tǒng)一采購、統(tǒng)一制作的,衛(wèi)生抓得死死的,怎么會有人吃壞肚子?
他還想著回頭要去后廚問問情況,是不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搞了半天,根子在這兒呢!
什么吃壞了肚子?
這壓根就是敵特的小團伙,不知道在哪兒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集體鬧肚子了!
怪不得!
怪不得昨天鋼棧橋的卡扣會松,怪不得曲工的牛肉里會被下毒!
合著就是這幫孫子在廠里頭當內(nèi)鬼!
一想到這個張順,今天拉成那樣了,還嘴硬說什么“輕傷不下火線”,張立軍心里的火就“噌”地一下冒了起來。
這他娘的哪里是覺悟高?。?/p>
這分明就是做賊心虛,怕自己一走,就失去了監(jiān)視和搞破壞的機會!
“我操!”
張立軍這下是真忍不住了,一拳頭就砸在了桌子上,整個人都快氣炸了。
“我現(xiàn)在就去保衛(wèi)科叫人!把這個叫王八蛋給抓起來!他媽的,敢在老子的地盤上搞事,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他說著,轉(zhuǎn)身就要往外沖。
曲令頤趕緊一把拉住了他,輕輕“噓”了一聲,示意他冷靜。
“張工,你先別沖動?!?/p>
張立軍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哪里聽得進去勸,急得直跺腳。
“這還怎么冷靜啊曲工!人都已經(jīng)明擺著了,再不抓,還等他繼續(xù)搞破壞嗎?”
“我們今天還得趕工,距離工期越來越近了,這……再不抓不就耽誤事嗎?”
曲令頤看他那樣子,也是有點無奈,只能耐著性子解釋:
“你在這里把他抓了,確實能出一口氣??墒?,他的其他同伙呢?你確定他們都在工廠里嗎?”
“我截獲到信號純屬偶然,萬一他們發(fā)現(xiàn)信息泄露,剩下的那些人肯定會立刻躲起來,到時候再想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可就難了?!?/p>
她這話一說,就像一盆冷水,瞬間就把張立軍心里的那股火給澆滅了。
他愣在原地,腦子也跟著冷靜了下來。
對啊……
曲工說得沒錯。
抓一個張順是簡單,可萬一他還有同伙藏在廠區(qū)外面,或者藏在其他車間,那不就等于打草驚蛇了嗎?
張立軍這會兒也反應(yīng)過來了,他一拍腦門,懊惱地說道:
“確實,是我沖動了……而且,他們不是還請求了那個叫‘雨燕’的支援嗎?咱們現(xiàn)在連這個‘雨燕’是男是女,在哪兒都不知道……要是現(xiàn)在動手,讓他們起了警覺,那家伙肯定就不會露面了,那可就更麻煩了?!?/p>
雨燕……
聽到這個代號,一直沉默著的嚴青山,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川字。
他的臉色,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聽說過這個“雨燕”!
這個代號,在軍方和反特部門內(nèi)部,可不是什么秘密。
這家伙是敵方一個極其厲害的王牌特工,專門負責執(zhí)行一些高難度的暗殺和定點清除任務(wù)。
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過去幾年里,有好幾位在重要科研崗位上的專家,都是折在了這個人的手里。
而且,這個“雨燕”極其擅長偽裝和潛入,好幾次都是在安保措施相當嚴密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了任務(wù),然后全身而退,沒留下任何線索。
沒想到,這一次,為了對付令頤,他們竟然把這張王牌給派了出來!
嚴青山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心里很清楚,跟這個“雨燕”比起來,廠里那幾個上吐下瀉的內(nèi)鬼,簡直就是一群不入流的小角色。
真正的威脅,是這個還沒露面的“雨燕”!
他得想辦法,好好對付這個家伙。
“嗯,眼下只能這么辦了?!?/p>
曲令頤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她看著眾人,輕聲道:
“現(xiàn)在他們還不知道自己的動向已經(jīng)被我們掌握了,這正是我們最大的優(yōu)勢。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將計就計,設(shè)下一個陷阱,把他們,包括那個‘雨燕’,一網(wǎng)打盡!”
嚴青山抬起頭,看向曲令頤。
當他聽到“設(shè)下陷阱”這四個字時,他那雙素來冷峻的深邃眼眸當中,瞬間閃過了一絲銳利的光芒。
他從小跟著老獵人長大,在進部隊之前,他就是山里最出色的獵手。
他曾經(jīng)一個人,設(shè)下陷阱,獵殺過一頭在山里傷了好幾個人的殺人熊!
那種畜生,狡猾又兇殘,正面硬拼,就算手里有槍,也占不到便宜。
需要做好陷阱,層層引誘,還要準備點黃米面粘豆包當誘餌,將這東西引誘上鉤……
這個過程,需要極大的耐心。
獵人,必須比獵物更有耐心。
他能獵殺狡猾的殺人熊,就一定能逮住這個所謂的“雨燕”!
趙副官看著嚴青山那瞬間變得凌厲起來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經(jīng)進入了狀態(tài)。
他重重地拍了拍嚴青山的肩膀,沉聲說道:
“好!奉天那邊,我去處理!我今天就連夜趕回去,立刻向祁司令匯報,同時把消息秘密帶到金屬研究所,讓他們在那邊也設(shè)下埋伏,把奉天的那些人手,也給一鍋端了!”
“安山這邊,就全交給你了!嚴青山同志,保護好曲工,也保護好你自己!”
“是!”嚴青山重重地點了點頭,沒有一句多余的話。
事情商量妥當,曲令頤忽然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頭看向張立軍,臉上露出了一個笑瞇瞇的表情。
“對了,張工,咱們廠里不是有好幾位同志都拉肚子了嗎?”
“你看,他們帶病還堅持工作,精神可嘉。咱們作為領(lǐng)導,是不是得對這些生病的同志,多多表示一下關(guān)懷,關(guān)注一下他們的身體狀況?!?/p>
張立軍先是一愣,隨即立刻就回過味兒來了。
他一拍大腿,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對哦?。∏つ闾嵝训锰珜α?!必須關(guān)懷!必須狠狠地關(guān)懷!”
“順便,還可以摸一摸這些人的底子和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