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蘇國大使館內(nèi)。
氣氛卻顯得有些壓抑和不快。
謝爾蓋坐在大使辦公室里,憤憤不平地抱怨著:
“大使先生,您是不知道奉天那邊現(xiàn)在有多過分!他們簡直就是不把我們偉大的蘇國放在眼里了!翅膀硬了,想單飛了!”
一想起安德烈打過來哭訴的電話,謝爾蓋就覺得心里氣不打一處來。
奉天的人真的是不知好歹,安德烈都主動打電話過去了,他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主動請求原諒……
那個女工程師,叫什么曲令頤的……
不過是一個女人,懂什么工程?懂什么技術(shù)?
竟然憑著自己的牙尖嘴利,來質(zhì)問安德烈了。
那叫什么話。
“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你們蘇國的意思?”
“還是你在試圖代表你們蘇國?”
想起安德烈復(fù)述出來的,那個女工程師的話,謝爾蓋的心里其實有點發(fā)顫。
他心里其實明白,在這個事情上,他有那么一點點自作主張,將自己對于華國的不滿情緒帶了進來……
但是,他絕對不會承認的!
這相當于拿自己個人情緒,帶入到兩國外交當中去了??!
要是讓國內(nèi)的高層知道……
他豈不是要完蛋!
所以,謝爾蓋必須要來找大使,必須要想方設(shè)法,將這些事情給圓過去。
至少要保證,哪怕這些華國人找大使告狀,他也有話來解釋!
……或者讓大使先入為主一下,也不是不行。
而且……他也想賭一賭。
他感覺國內(nèi)最近對于華國的態(tài)度,也有點微妙啊……
謝爾蓋心里想著,當即急匆匆道:
“那些華國人,實在是太無理了!安德烈過去幫他們建設(shè)一拖廠,都快要建好了……他們就搞出了什么自研拖拉機技術(shù)……”
“華國的技術(shù)水平,哪里能有什么自研??!說不準就是照搬,想把我們一腳踢開!”
“我實在是氣不過,就、就想給這些過河拆橋的華國人一點顏色看看……本來都已經(jīng)想好了,他們只要同意建電臺,這事兒就過去了,可是……”
“行了,謝爾蓋?!?/p>
等他說得差不多了,大使才緩緩開口,“關(guān)于電臺的事情,你把它和拖拉機、鋼鐵廠這兩個援助項目直接掛鉤,這個做法,是不是有些太冒犯了?”
謝爾蓋一哽,一下子把頭低了下去:“大使先生……”
蘇國大使道:“我們的友誼和援助,是建立在共同的理想和信念之上的,你這么做,有點不應(yīng)該?!?/p>
謝爾蓋臉上火辣辣的,他倒是知道自己的錯誤所在,但是……他可不能這么輕易的認錯。
“可是大使先生,現(xiàn)在的情況是,華國人開始不把我們蘇國當回事了!他們越來越不聽話,總想著搞自己的一套!”
“如果我們不給他們一點壓力,他們就會忘記,到底是誰在幫助他們,誰才是他們真正的老大哥!”
大使沉默了。
謝爾蓋的話雖然粗糙,但某種程度上,也說出了他心里的一點想法。
說實話,對于華國那邊如此干脆利落的一口回絕電臺的事情,他心里也是很不舒服的。
他們蘇國是世界上的超級大國,是陣營的領(lǐng)袖。
這么多年來,他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對其他兄弟國家發(fā)號施令,習(xí)慣了他們的服從和尊敬。
被這樣當面拒絕,而且還是被他們一直視為“小弟”的華國拒絕,面子上總歸是有點掛不住的。
不過,在他看來,這終究只是一個局部的小問題,是華國人一時意氣用事罷了。
華國的工業(yè)基礎(chǔ)有多薄弱,他一清二楚。
離了他們蘇國的援助,離了他們提供的圖紙、設(shè)備和專家,他們能搞出什么像樣的名堂來?
尤其是鋼鐵,那是現(xiàn)代工業(yè)的糧食和骨架。
他不相信,華國人光靠著那點可憐的家底,就能解決鋼鐵問題。
“行了。”
大使輕輕擺了擺手,示意謝爾蓋坐下,語氣緩和了許多。
“你的手段雖然急躁了一點,但出發(fā)點是對的。有時候,適當?shù)膲毫Υ_實是必要的,這件事,我還是交給你來全權(quán)處理?!?/p>
他看著謝爾蓋臉上重新露出的喜色,不緊不慢地補充道:
“至于安鋼那邊派去的專家,暫時先不要折騰了,讓他們安心留在那里?!?/p>
“我敢保證,用不了多久,最多一兩個月,當華國人發(fā)現(xiàn)他們自己根本搞不定的時候,自然會灰溜溜地自己找上門來,求著我們繼續(xù)援助?!?/p>
“到那個時候,條件要怎么開,主動權(quán)就完完全全掌握在我們手里了。”
聽到這話,謝爾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心中的那點郁悶和不滿一掃而空。
看來!他賭對了?。?/p>
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看到,沒了鋼鐵,那個姓鐘的倔老頭子,會如何過來求他們了!!
到那時候,他得好好拿捏一下姿態(tài),讓這個老頭子知道,到底誰說了算!
至于那個女工程師……
謝爾蓋心里冷笑。
女人搞什么工業(yè)?
女人不就是應(yīng)該乖乖待在家里搞家務(wù)、生孩子嗎?
……
此刻,鐘老辦公室內(nèi)。
和謝爾蓋所想的不同,這個老人現(xiàn)在臉上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愁容。
恰恰相反,他正處于一種極度的、難以言喻的亢奮和激動之中。
“竟然、竟然是真的,這……”
在他的面前,那張用了多年的舊辦公桌上,攤開著一摞泛黃的草稿紙。
馮遠征坐在對面,神情也格外激動:
“當然是千真萬確!安鋼派去的技術(shù)骨干張立軍,當場就看傻了!他可是去蘇國參觀過純氧頂吹轉(zhuǎn)爐的!這還能有錯嗎?”
“好啊……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鐘看了許久,才緩緩抬起頭來,聲音都因為激動而帶著一絲明顯的顫音。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稿紙的某一頁上。
在那里,一行娟秀而又充滿力量的字跡,清晰地映入他的眼簾。
“那些殺不死我們的,會讓我們變得更加強大……”
鐘老用手指輕輕地描摹著那行字,口中喃喃地念著。
他只覺得一股滾燙的熱血從心底深處猛地涌起,瞬間沖遍了四肢百骸,讓他整個人都燃燒了起來。
“說得一點沒錯!說得太對了!”
鐘老一時間熱淚盈眶。
“這不光是一項技術(shù)?。∵h征!”
他猛地轉(zhuǎn)過身,緊緊地抓住馮遠征的肩膀。
“這是我們?nèi)A夏工業(yè),在被人卡住脖子的時候,自己挺直腰桿的底氣??!”
“有了這個,我們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