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關上,那輛剛剛被修好的解放牌卡車滴滴地行駛往遠方。
曲令頤總算有功夫瞧一瞧這個日后自己生活的地方。
這院子可不小,而且還是新的。
院子大概有二三十個平方,她能瞧見不遠處的地面,蓋著一塊板子,很顯然,這是挖好的地窖。
院子里停著自行車,還堆放著柴火垛,在屋檐下頭防雪的位置還囤著不少煤炭。
很顯然,嚴青山是為了她的到來下了一番功夫的。
她轉頭去看嚴青山,卻發(fā)現嚴青山悶不吭聲的,竟是直接進了廚房。
曲令頤順勢往屋子里走。
這屋子其實還真不錯,如果放在后世的話,按照這個平米數得上百萬了。
房子大概有八九十平方米,家具已經添置上了不少。
衣柜床鋪,書桌甚至書柜都有。
嚴青山看起來不像是個會看書的,難道這是為她準備的?
嚴青山從廚房往她這邊看了一眼道:
“餐桌上有點心盒,有桃酥,還有京八件,你肚子餓了的話,可以墊一點,等會我去食堂給你打飯?!?/p>
京八件?
曲令頤忽然想起,自己在北京換火車時,想吃的但是因為時間原因沒有吃到嘴的牛舌餅。
沒想到,竟然在這里有。
她打開京八件的點心匣子,拿了一塊牛舌餅。
這餅子香酥,還有一股椒鹽的香味,相當好吃……她甚至感覺比后世買到的要香不少。
香的讓她對未來生活的不安都被安撫了。
過了片刻,嚴青山從廚房走了出來,在她面前放下一個瓷碗。
甜味和姜味一并撲面而來,曲令頤咦了一聲。
她本來以為只是姜湯,原來是還放了不少紅糖。
今天脫下外套,那會兒曲令頤能夠感覺到冷,但好在她身體不錯,后面嚴青山又及時給她披好了軍大衣,也沒有讓她著涼。
但是曲令頤感覺小腹的位置有點隱隱的墜痛,她的例假應該快來了。
這會兒有個紅糖姜湯喝,還真舒服啊。
“我出去一會兒,馬上就回來?!?/p>
嚴青山說著,拿起兩個鋁制飯盒往外走,
“我去給你打點飯來。”
瞧著嚴青山離開的背影,曲令頤覺得……
這日子還挺不錯的。
趁著嚴青山出去打飯,她正好把空間里面收著的、比較沉重的那些書,瞞天過海塞進書柜里。
反正只要不是大件的物品,實在太夸張?zhí)y以解釋,應該都沒有什么問題。
曲令頤興致勃勃的忙碌了起來。
餐桌光禿禿的一張,有點不是很好看,她記得空間里有個桌布還挺溫馨的……
拿出來鋪上!
床單雖然是新的,但是有點太鄉(xiāng)土風情了,上頭還印著個紅雙喜,曲令頤稍稍有點接受不太了……
之前自己臥室的那張床單還不錯,先換上。
枕套被套好像也可以換一下,換換換!
很快,臥室從古早鄉(xiāng)土風,一下子變得清雅了不少。
曲令頤相當滿意,她想等嚴青山回來,只怕是不認識臥室了吧。
……
與此同時,嚴青山拿著飯盒到了食堂,卻覺得食堂當中絕大多數人都在往他的方向看。
這是,怎么了?
嚴青山有點不解。難不成是胡桂蘭回去告他狀了?
不過哪怕告狀,他也不會退讓半步。
胡桂蘭找茬的可是他媳婦!
他要是護不住媳婦,那媳婦跟他隨軍不就是來吃苦的嘛?
“團長!你媳婦來了呀!”
“我們可都聽說了,安興那小子快吹出花兒來了!”
“他說你媳婦比仙女還漂亮,關鍵還是個知識分子!還能看懂洋文書!”
原來是夸他媳婦的。
嚴青山頗有些與有榮焉,他微微點頭解釋道:
“剛結婚那會兒,她去法國留了四年學,剛回來沒多久?!?/p>
“哎喲!”
人群中頓時傳來幾聲驚呼。
這年頭大學生本來就難得,關鍵是還是留過洋的大學生,肚子里有二兩洋墨水!這可了不得啊!
嚴青山能娶這么一個有文化的還漂亮的媳婦兒,可真是讓人羨慕壞了!
食堂的角落里,胡桂蘭紅著眼睛,靠在自家姐姐身上。
她很顯然凍病了,臉色有些不自然的蒼白,還拿著手絹,一會兒擦一下鼻子。
聽著眾人在夸曲令頤,她的神情當中帶了些憤憤。
“也不知道學了點什么來,別好的沒學會把洋人的那套資本主義的東西帶過來?!?/p>
胡桂英瞪了自家妹妹一眼,今天胡桂蘭跑出去是沒有跟她提前打招呼的。
胡桂蘭晚上才跑回來,一回來就哭著跟她說,她跟著嚴青山去了奉天,路上被冷待,還著了涼。
胡桂英覺得這妹子沒出息,上趕著送到男人跟前,這不是犯賤嘛。
要是等人家夫妻感情破裂了,她去也無妨。
可問題是……
人家小兩口這會兒才剛剛見面,肯定是感情最好的時候,她跑上去礙眼,不肯定會招人白眼嗎?
活該!
可再怎么活該,那也是她親妹子。
嚴青山怎么也得給她點面子吧。
人凍成這個樣子怎么行?
胡桂英比她妹子聰明不少,笑著走出去和嚴青山搭話。
“也不知道嚴團長媳婦兒,在國外學了什么東西來啊?!?/p>
嚴青山臉色一沉。
胡桂英雖然笑瞇瞇的,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讓別人想多嗎?
胡桂英心里挺得意,笑著說:
“這國外可是資本主義和帝國主義的大本營,咱們啊得去其糟粕,取其精華!學我們工人、農民的東西來!”
她方才聽了她妹子說了半天曲令頤的大小姐作風,還有那嬌滴滴的狐媚子模樣。
這種女人,哪里會學什么工人農民的東西呢?
她沒注意到,一旁的胡桂蘭欲言又止了片刻,臉色一下子白了幾分。
她剛剛光顧著哭訴,哪里肯說半句曲令頤的好話……
所以根本沒把曲令頤修車的事情和姐姐說!
胡桂英正得意著,心里還想著只怕用不了幾日,就會有人為著這個去打聽這位資本家后代的底子。
下一刻,門外就傳來了幾個人的聲音。
“你別說,雖然不知道嫂子學的啥,但是人家真厲害??!”
“我們車趴窩在路上,四個大男人都搞不定,嫂子三下五除二,就幫我們把車修了!”
胡桂英的表情一下子就僵硬了。
面前,嚴青山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看了幾秒,反問道:
“嫂子剛剛問什么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