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蘇國大使館。
謝爾蓋幾乎是撞開大使辦公室的門的。
“大使先生!大使先生!天大的好消息!”
他沖到大使的辦公桌前,雙手撐著桌面,激動地說道。
“我剛剛接到了安德烈的消息!一拖廠的項目,出大問題了!”
大使微微一怔:“謝爾蓋,冷靜一點。出什么事了?”
謝爾蓋哪里冷靜得下來?
他覺得自己熱血沸騰。
他想,他等了這么久,終于等到這個機會了!
前幾天,他經(jīng)歷了安德烈被趕出去的屈辱,甚至同為蘇國人的列夫也在對他表示質(zhì)疑……
他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等著要看華國人的笑話。
這個笑話,終于要來了!
“是安德烈說的!”
謝爾蓋壓低了聲音,但語氣里的興奮怎么也掩蓋不住。
“一拖廠那幫蠢貨,把我們援助的生產(chǎn)線給改壞了!現(xiàn)在整個項目都停滯了?!?/p>
“葉文剛那個老家伙急得上火,但是又死要面子,不敢跟京城這邊匯報,還想偷偷把安鋼那個女工程師叫過去擦屁股!”
“大使先生,您想啊,這說明了什么?”
“這說明他們根本就不行!離了我們,他們什么都搞不成!這簡直是天賜良機!我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去親眼看看他們的失?。‘斨腥说拿?,揭穿他們的謊言!”
謝爾蓋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
只要證實了一拖廠的失敗,那他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質(zhì)疑安鋼那個所謂的新技術(shù)?。?/p>
華國人之所以想和他們叫板,只怕就是因為自研拖拉機和鋼鐵!
如果這兩個項目失敗。
這些華國人只能乖乖地低下頭,來求他們幫忙!
大使聽完,放下了茶杯,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
他不像謝爾蓋那么沖動,但他立刻就明白了這件事背后的巨大價值。
“謝爾蓋,你確定這個消息準確無誤嗎?”他沉聲問道,“這將會影響我們后續(xù)的決策,如果這個消息有誤,你是要承擔責任的?!?/p>
“千真萬確!”謝爾蓋拍著胸脯保證,“安德烈親口說的!他現(xiàn)在就在一拖廠外面盯著呢!八成是他偷偷溜進去看到的!”
大使沉思了片刻,點了點頭。
“好。這件事需要一點外交手腕?!彼酒鹕恚谵k公室里踱了踱步,“我們不能直接去質(zhì)問,那樣太失禮了。我們得換一種方式?!?/p>
他轉(zhuǎn)過身,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會去拜訪鐘,就說,我聽聞他們自研的拖拉機項目取得了巨大的進展,作為兄弟國家,我們想去參觀學習一下,增進兩國友誼?!?/p>
謝爾蓋眼睛一亮,心領神會。
高,實在是高!
這叫捧殺!
先把他們捧得高高的,然后再讓他們狠狠地摔下來!
當天晚上,大使就帶著精心準備的禮物,出現(xiàn)在了鐘老家的門口。
“哦,鐘,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見,我真是太想念您了!”大使微笑著,“謝爾蓋那小子,之前實在是太失禮了,我已經(jīng)訓斥過他了。”
鐘老心里“咯噔”一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個老狐貍,又在打什么主意?
兩人寒暄過后,大使裝作不經(jīng)意地提起了正事。
“鐘,我最近聽說了一個了不起的消息。你們在洛市的那個一拖廠,不是換成了你們自主研發(fā)的拖拉機項目嗎?”
“這真是華國工業(yè)的巨大成就!我由衷地為你們感到高興!”
鐘老:“……”
大使道:“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參觀一下你們的一拖廠呢?說實話,我覺得謝爾蓋之前的行為實在是有些魯莽,且有損我們之前的感情……”
參觀工廠算不上什么大事,也不是什么原則性的問題。
甚至是一個關系緩和的信號。
鐘老絕對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但是,鐘老心里確實有點隱隱的不安。
大使為什么提出這個要求呢?
“當然可以?!?/p>
鐘老表面露出得體的微笑,短時間內(nèi)迅速下定決心。
他要看看這些蘇國人到底在搞什么。
“大使先生能關心我們的工業(yè)發(fā)展,我們非常歡迎。這樣吧,我正好也想去看看項目進度,就由我陪同大使先生一起去吧?!?/p>
送走了大使,鐘老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
他立刻拿起電話,開始查詢情況。
然而,得到的結(jié)果讓他的一顆心,直直地往下沉。
負責跟進一拖廠項目進度的部門告訴他。
一拖廠那邊,已經(jīng)連續(xù)好幾天沒有主動匯報工作了!
這太不正常了!
按照規(guī)定,這種重點項目,每隔一兩天都必須有一次進度簡報。
鐘老感覺自己的后背都開始冒冷汗了,他趕緊把馮遠征叫了過來。
馮遠征一聽情況,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鐘老,這事兒不對勁?。 彼欀碱^,“蘇國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提出要參觀。廠里又正好斷了匯報……難道,真的出事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憂慮。
他們決定,直接讓負責項目進度的人打電話詢問,他們兩人旁聽。
負責人不敢怠慢,立刻打來了電話。
“葉文剛,你們廠里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項目進度如何?為什么這幾天都沒有匯報?”
“如果有什么困難,一定要盡快和組織上說啊。”
電話另一頭,葉文剛很顯然有些驚愕,停頓了片刻之后道:
“一切正常!項目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當中。這幾天沒匯報,是因為到了攻堅的關鍵階段,我這幾天都睡在車間里,所以有些疏忽了……是我的責任?!?/p>
這個回答,非但沒有讓鐘老和馮遠征放心,反而讓他們心里更沒底了。
掛了電話,馮遠征的臉色已經(jīng)難看到了極點。
“媽的,我怎么覺得,葉文剛在瞞著我們啊?”
他相信曲令頤,但是對于葉文剛,就沒那么信任了。
鐘老沒說話,他寫下一個號碼,示意一旁的負責人打電話。
這次,是打給安鋼的。
電話很快接通,鐘老直接問道:“我找你們劉廠長。請問一下,曲令頤同志現(xiàn)在在廠里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報告首長,曲工她……她今天早上剛走,說是去一拖廠了!”
“轟”的一聲。
鐘老和馮遠征的腦子里,仿佛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完了!
曲令頤去一拖廠了!
肯定有大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