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聽到兩人的話愣了下。
這消息是咋傳出去的?
“你聽誰說的?”
就在方安疑惑之際。
常玉山家后院的下屋內(nèi)。
常玉山放下裝魚的大竹筐,急切地問了句。
“小賣部打牌的那幫人都知道了——”
“你去打牌了?不讓你——”
“大哥,我這蹲好幾天了也沒蹲著,就今個去玩了會兒……”
常玉成縮在門口眼神閃躲。
常玉山一眼看出他在那撒謊。
但現(xiàn)在也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
“行了,少扯沒用的。不知道誰說的,誰知道真假?”
“應該是真的,我聽說好像是……說的?!?/p>
常玉成突然壓低了聲音。
方安停下馬車豎著耳朵偷聽。
但馬車停在路中央,距離比較遠。
即便如此他也沒聽清。
“她說的?那多半是真的……”
常玉山思索著點了點頭。
“那咱——”
“嘶,進屋說!一會兒再收拾!”
常玉山訓斥完,帶著常玉成進屋。
方安也不再逗留,趕著馬車就去了馬棚。
但在去馬棚的路上。
方安不禁陷入了沉思。
幾分鐘前,他剛把沈蓉和楊萌萌送回家。
就這點時間她倆也不可能把消息傳出去。
而且以楊萌萌的性格。
既然說了不會說出去,那就不可能是她。
但這件事除了楊萌萌和大哥大嫂。
也沒別人知道……
“小安,忙完了!”
方安正嘀咕著。
馬車就來到了馬棚的大門口。
楊老五出來倒垃圾,剛好撞見方安。
“楊叔,剛忙完,給你添麻煩了?!?/p>
“去,啥麻煩不麻煩的,竟說那沒用的。馬車給我,你趕緊回去吧,這天兒都要黑了?!?/p>
“我?guī)湍闶帐笆帐啊!?/p>
“這活兒你干不明白,快回去吧!”
楊老五搶過騾子進院,反手就把方安關在了外邊。
方安一陣無語。
只好拎著五六半回了家。
然而等方安進院掛上大門剛走到房門口。
突然聽到了大哥大嫂的說話聲。
“你剛才沒去沒看著,那小安可照顧曉慧了,曉慧想鑿冰窟窿他都不干,生怕把人家碰壞了?!?/p>
陳燕芳熱著飯興奮地講述著剛剛發(fā)生的事兒。
“這不挺好的嗎?那曉慧跟小安相處得咋樣?”
“可好了。我不去拿筐來著嗎,人倆人自擱就聊上了,還有說有笑的。對,你不提我差點忘了……”
陳燕芳說到一半,湊到方德明身邊壓低了聲音。
不一會兒。
房間里就傳來方德明兩口子的笑聲。
方安站在門口生無可戀。
大嫂和沈姨不愧是好姐妹。
“誒,小叔?你回來啦!”
就在此時。
方瑩瑩出來抱柴火。
結(jié)果剛開門就撞上了方安。
方德明兩口子尷尬地看了眼門外。
“嗯,你這是干啥去?”
“屋里沒柴火了,我去抱點?!?/p>
“我去吧?!?/p>
方安把五六半交給方瑩瑩,跑到柴火跺旁抱了一大抱木頭瓣兒才回屋。
“小安,啥前兒回來的?”
陳燕芳擠出一絲笑容,試探著問了句。
“剛回來。楊叔出去倒垃圾來著,等他等半天?!?/p>
“??!”
陳燕芳心安地點了點頭,回頭瞪了眼方德明,似乎在埋怨方德明問這問那的。
方德明滿臉委屈,但也沒敢多說。
與此同時。
常玉山帶著常玉成回到東屋。
坐在炕邊就研究起了方安送魚的事。
“大哥,你說方安是不一直給供銷社送來著?”
“你特么不廢話嗎?這幾天他天天下午走,不去黑市還能去哪?用腳丫子想想都特么不帶問這話的!”
常玉山點燃煙袋裹了口,沒好氣地罵了句。
“那你打算咋整?”
“還能咋整?明個你跟我一塊兒去,賣完魚咱就去供銷社看看,看能不能把下屋那些魚賣出去?!?/p>
“你拉倒吧!下午大喇叭喊前兒都說了,小安只收鮮魚,沒準人供銷社只要鮮魚——”
“嘶,你懂啥?哪都有你?一邊呆著去!”
程英剛想勸幾句。
結(jié)果又被常玉山訓了一頓。
隨后程英也不再說話,放下暖壺就去外屋燒炕去了。
“大哥,我覺得我大嫂說的也對。要是供銷社要凍魚,方安那邊早就收了——”
“你別聽那小子扯犢子。凍魚咋了?燉熟了不一樣?”
“可是——”
“你去不去?不去我自擱去!帶你掙點錢兒這么特么費勁,回家去!”
常玉山猛地一甩手。
“大哥,我不是那意思,我去。明個你幾點走?”
“跟以前一樣。回去別跟爹說!”
“行,那我先回去了,明早再來!”
常玉成打過招呼小跑著回了家。
程英見常玉成走后回到東屋鋪被,看常玉山坐在炕頭裹著煙,臉上還帶著笑,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玉山,要不咱就慢慢賣吧!這幾天也賣出去一百多斤了……”
“嘶,啥慢慢賣?沒看那幫癟犢子天天特么來要賬?不早點賣出去拿啥還?老娘們一天啥也不懂?!?/p>
常玉山惡狠狠地看了眼窗外。
“等著吧!明個咱把這些魚賣出去,供銷社不收方安也不帶收魚的。到時候隊里就咱自擱收,就兩毛錢一斤!一個個要點錢跟催命似的,以后誰特么也別想掙這份錢!”
常玉山罵完把煙袋往炕桌上一扔。
裹上棉襖又去收拾下屋了。
程英坐在炕梢呆呆地看著煙袋,眼眶又紅了起來……
另一邊。
常玉成離開常玉山家后,慢慢悠悠地往家走。
但走到嚴建山家西邊的岔路口卻停了下來。
伸著脖子往東邊看。
此時,嚴建山家的東屋還亮著煤油燈。
然而下一秒。
那昏暗的燈光突然就滅了。
常玉成猜到嚴曉慧是睡下了,今晚不可能再出來,轉(zhuǎn)頭就要往回走。
然而他剛轉(zhuǎn)過頭。
忽然發(fā)現(xiàn)一張人臉就貼在他的耳根子上。
兩人距離太近,險些沒親上。
“嘿,你特么要死啊你?”
常玉山被嚇得一激靈。
看清是誰后沒好氣地罵了句。
“大晚上不回家,你擱介瞅啥呢?”
趙雙大舌頭浪跡地問完,還順著常玉山的目光看了看。
常玉山嚇得連忙推開趙雙。
“嘶,瞅啥瞅?剛擱我大哥那出來,正要回去呢。你這干啥去?”
“我去陳叔家看看。”
“咋?又去找陳圓圓?”常玉成不屑地笑了笑。
“你管我找誰?誒,你剛擱這兒瞅啥呢?我可來半天了,看你一直往那邊瞅?!?/p>
趙雙懟了句,站在常玉成剛站過的地方往東看。
趙雙家住在大南邊,去陳大發(fā)家剛好路過這個岔路口。
剛才趙雙往這邊走前兒,離老遠就看到常玉成站在這兒往東望,因此才悄咪咪地摸了過來。
但他湊過看了半天,也沒看著啥東西。
常玉成嚇得臉色煞白。
生怕趙雙把這件事說出去。
“瞅啥瞅?”
“你不說是吧?那我可猜了,是不想去誰家偷東西?”
趙雙頓時耍起了無賴。
常玉成恨得牙癢癢。
右手攔著趙雙,左手已經(jīng)暗暗握緊了拳頭。
然而,就在常玉成剛要動手時。
余光突然發(fā)現(xiàn)陳大發(fā)正拎著個塑料桶從北大道往西走。
“誒,那不是陳叔嗎?”
常玉成收起拳頭指了指北大道。
趙雙順著手指看去,頓時眼前一亮。
只見陳大發(fā)正拎著桶扛著抄網(wǎng)往家走,偶爾還跑兩下,看樣子是有急事。
“陳叔!”
趙雙扯著脖子喊了一嗓子。
但兩人距離比較遠,壓根就聽不見。
“算了,不跟你扯了,偷著東西分我一半??!不然告發(fā)你!”
趙雙警告完,小跑著往北去了。
常玉成陰沉著臉看了半天,直到看不見人了才回了家。
另一邊。
陳大發(fā)扛著抄網(wǎng)拎著桶回到家。
此時于巧蓮已經(jīng)做好飯了。
陳大發(fā)剛一進院。
于巧蓮就把桶接了過來,催促他進屋吃飯。
“不著急,正好我跟你說個事兒?!?/p>
“啥事兒進屋說,瞅你凍那樣!”
于巧蓮沒聽,拎著桶就回屋了。
無奈之下,陳大發(fā)只好跟了進去。
“爸,你可算回來了,都快餓死了?!?/p>
陳圓圓見人回來,一溜煙跑到餐桌旁坐下,等著于巧蓮把飯菜端上來。
“不跟你們說了餓就先吃。”
“三口人還分兩頓吃?”
陳大發(fā)咧著嘴笑了笑,洗干凈手坐在餐桌旁,這才說起了正事兒。
“你剛要說啥事兒???”
“下午你聽著大喇叭沒,方安又要收魚了!”
“咋?又想賣小安了?我就說你擱那瞎折騰!”于巧蓮沒好氣地訓道。
“嘶,啥就賣他?我回來前兒聽說了,方安這次是給供銷社送!明個我賣完魚就去趟供銷社。他們不是缺魚嗎?咱低價賣給他們,到時候回來咱也收魚,把方安的生意全都給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