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V“誒小安！”

打頭的潘巧云見方安要走，小跑幾步攔下。

“得虧來得早，還收魚不？”

“啊？收！五毛一斤。”

方安看到眾人愣了下，特意強(qiáng)調(diào)下價格。

“知道五毛，收就行，快看看我這些多少錢?！?/p>

潘巧云把膠皮桶遞給方安。

“還有我的?！?/p>

“我也賣！”

眾人一聽能賣出去。

爭搶著把桶遞了過來。

院里的陳燕芳、沈蓉和老張等人全都看傻了。

昨個這些人都找常玉山收的魚，今個咋又都跑到這兒來了？

“大伙兒別著急，一個一個來。”

方安下車攔下眾人，把騾子栓回原來的位置。

陳燕芳小跑著送來?xiàng)U秤和竹筐，拿過方瑩瑩手上的賬本幫忙記賬。

“三斤二兩，一塊六?！?/p>

“二斤九兩，一塊四毛五……”

方安熟練的幺秤付錢。

眨眼間就收了二十多斤。

已經(jīng)湊上七百斤魚了！

陳燕芳看著筐里的魚笑得合不攏嘴。

嚴(yán)曉慧和楊萌萌也抿著嘴笑了起來。

但下一秒。

陳燕芳看著那些送魚的，突然皺起了眉頭。

“小安，今個這幫人咋那么著急呢？”

陳燕芳小聲嘀咕。

往常這幫人送完魚，不是站旁邊聊會兒天，就是慢吞吞地往回走。

畢竟方安就上午收魚下午不收，這幫人下午沒啥事兒，走得都比較慢，也不用趕時間。

但今天這些人拿完錢數(shù)完，拎著桶就往外跑。

有幾個甚至連錢都沒數(shù)，接過來塞進(jìn)兜里就跑了。

“應(yīng)該是出事兒了。”

方安隨口回了句。

“出事兒？出啥事兒了？”

“跟咱沒關(guān)系，應(yīng)該是常玉山那邊?！?/p>

方安淡笑著解釋。

這些人昨個都找老常賣高價去了。

要是常玉山還收魚，不可能過來找他。

不過，就算常玉山不收，這些人也不至于這么著急。

應(yīng)該還有點(diǎn)別的事。

但具體是啥，方安也沒興趣打聽。

然而。

方安是沒興趣。

前院老張和韓興福等人，卻對這件事很有興趣！

幾人摘完魚收好網(wǎng)，見方安要去縣里本想回家的。

但這幫送魚的把大門口給堵上了。

幾人出不去，只好在院里閑聊。

“誒，你們說……這幫人咋不找老常賣高價了呢？”

韓興福率先挑起話題。

“不能是老常不收了吧？”

“那還用說？肯定是。能賣上高價，他們不帶過來的?！?/p>

顧二頭子等人小聲議論。

“這……也沒聽說常玉山不收啊。以前小安不收，都拿大喇叭喊，老常今個也沒喊??！”

沈蓉思索著看向大西頭。

“誰像小安那么仗義？還怕人家白挨累。老常那人能管那些？”老張憤憤不平。

“就是，這看著沒熟人，不然能問問咋回事兒。”

顧二頭子盯著人群嘀咕。

院里的這些人都在一個隊(duì)住著，互相都能叫得上名。

但顧二頭子沒看到和他關(guān)系不錯的。

問也不一定能告訴。

“誒，馬六子擱哪呢，我問問。老馬！”

韓興?？吹剿仪霸簝旱鸟R六，抬手招呼著。

但馬六好像沒聽見似的，送完魚拎著空桶就要走。

韓興福小跑著把人拉了過來。

“老韓，你干啥呀？我這正著急呢。”

馬六想要掙脫，但力氣卻比不過韓興福。

“啥事兒那么著急？過來聊會兒。”

“還聊啥聊，著急要錢呢。”

“要錢？要啥錢？”老張詫異地問道。

“昨個常玉山收魚沒給錢，就打了借條。這不都想著送完魚去要錢呢嗎？”

韓興福和老張沒多意外。

常玉山收魚不給現(xiàn)錢兒，這事兒早就在隊(duì)里傳開了。

但沈蓉和嚴(yán)建山卻面面相覷，兩人壓根不知道這件事兒。

“誒，那老常今個不也收魚嗎？明個再一起算唄？”

韓興福壞笑著追問。

“還收個屁收？昨個他收一天，那鮮魚凍魚整特么好幾百斤，結(jié)果早上去縣里，就賣出去二十來斤，剩那些都擱家里堆著呢。”

眾人相視一笑。

果然擱他們的話上來了。

要是常玉山還繼續(xù)收魚，這些人不可能來找小安。

方安聽到這話也明白了。

怪不得這些人走前兒那么著急，多半是知道常玉山?jīng)]賣出去，怕自擱拿不著錢。

然而。

劉鴻遠(yuǎn)聽到這話卻一陣后怕。

幸好他聽了大哥的話沒給老常送，不然他也得跟著這幫人去要賬，而且大概率是要不到。

“行了，不跟你們扯了，去晚了再要不著。二哥，你等我會兒?！?/p>

馬六推開韓興福的手。

跟上大門口的幾人去了常玉山家。

“這老常不給現(xiàn)金??？”

沈蓉詫異地問道。

昨個她沒想給常玉山送，也沒細(xì)打聽這些事兒。

“哪給得起啊？”老張嘆了口氣。

“他本來也沒啥錢，上回學(xué)小安賣魚，又讓人逮起來了，家里剩那點(diǎn)兒全讓他霍霍沒了?！?/p>

幾人這邊聊著天。

陳燕芳、嚴(yán)曉慧和楊萌萌圍在方安身邊幫方安收魚。

眨眼半個小時過去。

方安把最后一份魚收完，拿過賬本一算。

剛剛收的魚加起來，總共有五十六斤三兩！

“這回夠了，還多出三四十斤呢?！?/p>

陳燕芳欣喜若狂。

嚴(yán)曉慧和楊萌萌也不再擔(dān)心了。

“小安，那多出來的人能要嗎？”方德明推著輪椅過來。

“沒事兒，不少就行。漁網(wǎng)你們收拾吧，我得趕緊走了，這都快兩點(diǎn)了。”

方安掃了眼頭頂?shù)奶枴?/p>

剛一點(diǎn)多他就要走，收魚又耽擱半小時。

眼下太陽在頭頂偏西的位置，估摸著得一點(diǎn)四十多了。

“行，你快去吧。這點(diǎn)活兒不用你?！?/p>

陳燕芳催促道。

“小安，你路上慢點(diǎn)的?！?/p>

嚴(yán)曉慧小聲囑咐。

楊萌萌幽怨地看了眼。

她剛想說這句話，卻被嚴(yán)曉慧搶先了。

“沒事兒，帶著槍呢?！?/p>

方安指了指五六半剛要上車。

下一秒突然停下來，去下屋拿麻袋裝了塊兒野豬的肘子，這才趕著馬車去縣里。

老張等人見方安走了，打過招呼后就回了家。

嚴(yán)曉慧和楊萌萌兩家留下來，幫陳燕芳收拾好漁網(wǎng)才往回走。

“曉慧，那桶還沒拿呢。”

陳燕芳提醒道。

“啊，差點(diǎn)忘了?！?/p>

嚴(yán)曉慧跟著陳燕芳進(jìn)屋。

“那我們先走了?！鄙蛉貛е鴹蠲让群蜅钪酒较然亓思摇?/p>

陳燕芳帶嚴(yán)曉慧進(jìn)屋，把桶遞過去后，又給嚴(yán)曉慧塞了幾個白面饅頭。

“方嬸兒，你這干啥？”

“拿著吃。上午凍夠嗆，回去省著做了。”

嚴(yán)曉慧還想推脫，但陳燕芳卻不由分說地把人推了出去。

嚴(yán)建山看到自是埋怨了幾句，但兩人拗不過，只好帶著饅頭回了家。

與此同時。

劉鴻遠(yuǎn)和劉志軍跟著老張等人到家后。

爺倆在屋里坐了沒幾分鐘，又穿上大棉襖去了老劉家。

然而，還沒等兩人走到地方。

就聽見大西頭傳來一陣嘈雜。

“這借條是你寫的，字是你簽的，簽了就得給錢。昨個你說了今個就給，大伙都聽著呢！”

“對，趕緊給錢。”

“不給我把你家房子拆了！”

劉鴻遠(yuǎn)聞聲看去。

只見常玉山家門口擠滿了人，幾乎人手一張借條。

顯然都是來找常玉山要錢的。

“走，過去看看，一會兒再找你大伯?！?/p>

劉鴻遠(yuǎn)拉著兒子跑了過去。

“大伙兒別激動，有話好好說。這借條確實(shí)是我家玉山簽的，簽了我們就認(rèn)。但今個沒賣多少，家里也沒那么多錢，大家先緩兩天，過兩天我肯定給你們。”

兩人剛湊到大門口。

就看到程英站在院子中央攔著這些人，耐心解釋著。

而常玉山卻坐在爬犁上，靠著裝滿凍魚的竹筐一句話都沒說。

“啥緩兩天？昨個他親口說的，今個就給！”

“就是，要不著這么說，我們還不賣呢！”

眾人壓根不買賬。

“大伙兒先消消氣兒。昨個玉山是這么說的，但這錢我們實(shí)在拿不出來。大伙兒放心，有借條在，我們不會賴賬的。”

程英皺著眉頭哀求。

“英子，我們也不是難為你，你家啥情況我們都知道，緩兩天能理解。但這事兒是你家玉山說的，字是他簽的。你跟我們保證有啥用?。俊?/p>

站在前排的老爺子慢吞吞地說道。

“對，馮叔說的對！我們來這兒半天了，你家玉山連個屁都特么不放，啞巴了？”

“就是，他不說不就不認(rèn)賬嗎？那我們還緩啥緩？趕緊拿錢！”

“闖了禍往后一縮，讓自擱媳婦兒攔著？特么挺大老爺們還躲老娘們兒身后去了?！?/p>

眾人盯著常玉山破口大罵。

常玉山聽到最后這句騰地站了起來。

“不就那點(diǎn)錢嗎？又不是不給你們，上這兒鬧啥鬧？”

“你特么再說一遍？特么欠錢還有理了？我去你嗎的！”

門口剛被勸住的青年頓時火冒三丈，抓起柴火垛上的木頭棍子，奔著常玉山的腦袋就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