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后的空氣帶著刺骨的涼意直往人肺管子里鉆,我嗆得咳嗽幾聲坐進車里。
別看我是個成年人,可酒吧還一次沒去過,連京港在哪都不知道。
無奈只能點開導航查詢酒吧位置,跟著導航走。
趕上晚高峰,我又被堵在高架橋上,到京港酒吧已經(jīng)快十點半了。
門口的保安上下打量我,眼神中帶著一絲嫌棄。
當時并不懂他為什么要用那種眼神看我,直到我走進酒吧的那刻,一股熱浪卷著微醺的藍調吉他撲面而來,滿場的小蠻腰和大長腿,讓我頓時就悟了。
這里的氣氛和場地簡直熱得人頭發(fā)暈,我還沒走兩步就把長羽絨服脫了,搭在手臂上。
穿過一排排卡座,每張映在眼睛里的臉都陌生又疏離,背后的舞臺上吉他手掃過最后一個尾音,女歌手跟著鞠躬離臺。
我還不知道有暖場這回事,此時時間剛好十一點,進入到酒吧最高潮的開始。
勁爆的音樂透過音響撼動全場,我急忙握住耳朵不適的站在原地。
周圍的人高舉雙手,隨著節(jié)奏扭動身體,我被撞得歪七趔八艱難繞場一周,卻連沈聽瀾半個人影都沒摸著,不得已只能再次聯(lián)系他。
我來到角落拿出手機,點開沈聽瀾的微信詢問他在哪。
酒吧噪音太大,我兩個耳朵里好像被塞了鼓又堵上了棉花,震得耳膜疼。
滿場人都在看向臺上,只有我低頭盯著手機。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我回頭就看到一個服務生說著什么。
我聽不清,大聲問:“你說什么?”
對方在我耳邊喊:“跟我來,我?guī)阋娚蚩?。?/p>
別的我沒聽清,從他口型判斷在說沈總,我立馬跟著服務生的腳步上了二樓。
邁上樓梯我才知道為什么沒找到沈聽瀾,原來上面才是有錢人的世界。
奢華裝修,黃金位置,絕佳視野。
從包廂的落地玻璃能一覽滿場,我被一路帶到二樓最大的一間包廂門前。
他推開包廂門對我說:“小姐,請進,沈總在里面等你?!?/p>
進包廂前我還抱著神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氣勢,結果進去我就蔫茄子了。
我是來談買賣的,不是來搞砸生意的。
在公司的生計和我的火氣之間,顯然前者更重要。
公司需要無人機運作項目,我需要沈聽瀾簽字點頭。
里面黑漆漆的,混雜著香煙和啤酒的味道,閃爍的射燈也晃得我眼暈,隱約可見七八個男人圍坐在沙發(fā)上。
中間最醒目的座位是個一對男女,女人雪白的腿正勾著男人身上,我收回眼,站在中間有些局促不安。
我剛要開口,突然有人起哄道:“找誰啊美女?”
我沉住氣,直視剛才說話的人,勉強才找到暗處泰然穩(wěn)坐的沈聽瀾,他交疊的雙腿舒展而悠閑,看客似的等著好戲。
“我找沈總?!?/p>
“瀾哥,找你的?這誰???給我們介紹介紹唄?”
旁邊的人提醒他,“鶴洋,膽兒肥了,誰你都敢逗?”
被喚作鶴洋的人收了笑,看向沈聽瀾的方向眼神訕訕的。
見他沒反應,滿包廂的人好似都收到了信號,開始了一場盛大的調侃。
鶴洋說:“不能是嫂子吧?葉舟你說呢?”
葉舟是里面幾個人氣場最沉穩(wěn)的,他一直在喝酒,并不喜歡參與品鑒我的話題。
葉舟說:“你快閉嘴吧?!?/p>
鶴洋繼續(xù)打趣我,“岑亞,你不是見過跟瀾哥相親的那姑娘嗎?是她嗎?”
岑亞穿著花襯衫,胸口的紐扣只系到臍上,露著大片的胸肌,我視線剛看過去又移開了。
岑亞搖頭,“不是,瀾哥相親對象可不穿這么低調。”
我并沒有覺得穿得多寒酸,衣能蔽體,干凈整潔就可以,他們的話對我也沒造成任何傷害。
但現(xiàn)在被眾人品論,正是沈聽瀾要給我的顏色,我受著就好。
鶴洋拍下身邊女伴兒的屁股,女伴兒才從他身上下來,他舉著酒杯繞著我走,邊走邊說:“你是誰???紅顏知己?還是甩不掉的舊愛?”
岑亞突然眼睛一亮,“還真是瀾哥的舊愛,以前瀾哥身邊的助理,走哪跟哪,粘得很呢。我說的沒錯吧,瀾哥?!?/p>
顯然,“舊愛”這個詞讓我成了他們調侃的焦點,承受著七嘴八舌的議論和不算善意的凝視。
沈聽瀾沒說話,漸漸地,大家也都察覺出氣氛不對,最開始起哄的鶴洋示意身邊的美女關掉音樂,而從此刻起再沒人打趣我了。
我走過去,放低姿態(tài)說:“沈總,不好意思打攪您雅興了,剛知道您為朋友慶生,為了表示我的歉意,今晚這局我請了,算我賠禮了?!?/p>
沈聽瀾終于開口,“你請?今晚輪不到你請。還有別的事嗎?”
他始終坐在陰影里,即便看不清他的臉,也能感覺到他強大的氣場。
我攥緊指尖,說:“我在公司等了您三天,有些事情想跟您商量下?!?/p>
業(yè)務上的事,不管什么場合,都不能被除了我們之外的第三方聽見,所以我表達的很隱晦。
鶴洋噗嗤笑了,“美女,找我們?yōu)懜缯勆??今天的場合不對吧?!?/p>
他邊說邊啟開啤酒,往桌上一碼,道:“今天只適合喝酒,你要想繼續(xù)待下去,這十瓶膽小鬼喝了。否則,立馬出去?!?/p>
沈聽瀾沒出面,說明他應允了他的做法。
我目光落在酒瓶上,沒急著喝酒表態(tài),問沈聽瀾,“沈總,喝完這些酒,您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沈聽瀾靠著沙發(fā),雙臂展開慵懶的搭在靠背上,“當然?!?/p>
“好,我喝,您要說到做到?!蔽曳畔聭牙锏囊路?,擼起袖口,拿起一瓶啤酒昂頭灌下。
口感還不錯,沒有難以下咽的味道。
直沖鼻腔的多重果香在入口后漸漸揮發(fā)出復雜的咖啡香、奶油香還有香草味,感覺像在喝液體巧克力。
我一口氣連干了三瓶,他們開始叫好起哄,到第四瓶我有些喝不下了,但還是硬撐著又喝了兩瓶。
第八瓶剛握住瓶身,就被沈聽瀾抽走了。
只要他攔了,今天就有的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