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敘言手撐著床尾的護欄,心平氣和地說:“也好。醫(yī)生囑咐她最近的飲食要以清淡易消化為主,還要多吃魚和蛋,營養(yǎng)也要均衡,需要補充……”
李敘言講得仔細,但我看得出沈聽瀾是耐著性子聽的。
要不是還要求他幫忙打聽空域代理公司,估計早就跟李敘言翻臉了。
沈聽瀾聽完,附和著點頭,“辛苦李局了,在這照顧一夜,還跟醫(yī)生問了這么多護理上的問題。等晚澄回去,我一定叮囑阿姨,悉心照料?!?/p>
李敘言知道再說下去,就要給我添麻煩了,與沈聽瀾寒暄幾句就離開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沈聽瀾。
他坐到床邊,說:“他那么晚聯(lián)系你,就為了讓你轉(zhuǎn)達新規(guī)政策?”
我就知道他不信,別說沈聽瀾,我也不信。
第一通電話是為了給我提醒,但第二通我問過李敘言,他為什么又打來。
他的回答令我心里一暖。
因為擔(dān)心。
他聽我聲音好像很不舒服,不放心才又打過來確認。結(jié)果,就接到我的求救。
“不信拉倒?!蔽矣痔苫厝?,忍著疼翻身背對著他。
顯然,我的理直氣壯還是沒有解除沈聽瀾的懷疑,他將我肩膀扳過來,我疼得直皺眉。
“沈聽瀾,我是病人,你動作能不能輕一點?!?/p>
扣在我肩上的手瞬地松開,他第一次跟我道歉。
“對不起。”
我盯著他看了半秒,沈聽瀾一定是看到手機里我和李敘言昨晚有兩通電話,這不符合常理,所以他心里一直存疑。
不解釋明白,他是不會死心的。
“聽瀾,昨晚你的手機一直處于關(guān)機狀態(tài),李局不方便公開場合聯(lián)系,就私下讓我轉(zhuǎn)告你有時間找他聊聊。
接電話的中途,我摔暈了,他又打過來,我求他幫忙叫的救護車,李局算我的救命恩人了,你別再懷疑了,沒有他,我估計你今天要去殯儀館看我了?!?/p>
沈聽瀾蹙眉,“胡說什么?!?/p>
“我哪有胡說,你是真不知道腦震蕩救治不及時,也會因為病發(fā)癥死人的?!?/p>
沈聽瀾:“他不是說了腦CT檢查,你顱內(nèi)沒有出血?!?/p>
我故意表現(xiàn)得氣憤不已,“闔著你的意思,嫌我摔得輕了?”
沈聽瀾神情無奈,“你病起來怎么還學(xué)人胡攪蠻纏的。”
我當(dāng)即反問:“我學(xué)誰了?誰胡攪蠻纏?!?/p>
沈聽瀾似乎被我吵得頭大,“行了,你快休息,一會兒燕姐來給你送早餐,你省省力氣吃飯。”
我轉(zhuǎn)過臉,不理他。
等沈燕趕到醫(yī)院,看到我躺在病床上,人緊張得不行,急急忙的放下飯盒來到床邊,握著我的手說:“晚澄,你可嚇?biāo)牢伊?。我一早去就看到浴室里東西灑了一地,又看到地上的血,嚇得我趕緊聯(lián)系聽瀾,還好聽瀾有物業(yè)電話,問了才知道,你昨晚就住院了。
你說你,住院怎么沒給我打電話,一個人在這,也沒人管,多可憐?!?/p>
沈聽瀾嗤笑,“她可不是一個人,有人照顧?!?/p>
沈燕詫異地看向我,我把事情又解釋遍,沈燕淡瞥眼沈聽瀾說:“你有什么好氣的?你有生氣的功夫,昨晚去哪了?”
沈聽瀾一噎,氣得直接走出病房。
沈燕把早點擺好,我撐著身子要坐起來,被她攔下了。
“你別動,我喂你。”
“不用,燕姐,我自己能行?!?/p>
沈燕佯裝生氣,“還逞能,聽我的,乖乖躺著。”
她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送到我嘴邊,“我都聽聽瀾說了,你摔得腦震蕩,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傷了腦子,不能不當(dāng)回事。
我小時候有個鄰居家的男孩,從樹上摔下來,結(jié)果就把腦子磕了,當(dāng)時孩子不耽誤玩,不耽誤吃喝的,家長就沒在意,結(jié)果睡了一宿覺,等早上他媽起來喊他上學(xué),發(fā)現(xiàn)這孩子在被窩里還沒起,去拉人發(fā)現(xiàn)都涼了。
當(dāng)時這事鬧得還挺大,都驚動公安了,檢查了才確定是腦震蕩。
你說說,多嚇人?!?/p>
我聽完,覺得頭更疼了。
沈燕看我臉色不對,“別怕,那時候醫(yī)療還不發(fā)達,現(xiàn)在沒事。這幾天我給你多給你補補身體,很快就會好了。”
吃過早飯,沈燕回去了,還要給我準(zhǔn)備午飯送來。
我打算過了二十四小時觀察時間就辦理出院,以為沈聽瀾去公司了,我剛準(zhǔn)備下床去找主治醫(yī)生,就看到沈聽瀾從門外進來,手里提著我愛吃的水果。
“你怎么下來了?”他把切好的果盤放在桌上,“趕緊躺下?!?/p>
我又被沈聽瀾強行按在床上,他端來果盤,撥開一顆荔枝送我嘴邊。
“吃吧?!?/p>
我看著荔枝輕嘆口氣,“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在聽李敘言說的,他說了,我現(xiàn)在不能吃荔枝,含糖量太高了?!?/p>
沈聽瀾不耐煩地說:“他說什么你都信?”
“醫(yī)生說的。”我閉了閉眼,“你別氣我,我頭疼的厲害?!?/p>
沈聽瀾把荔枝放回去,又喂我一顆草莓,“草莓能吃嗎?”
“他說的你到底有沒有在聽?!蔽曳磫?。
沈聽瀾沉默了,我盯著他半秒,他說:“我才懶得聽他教訓(xùn)?!?/p>
“……”
完全沒有在聽。
我撐著手臂靠在床頭上,挑著果盤里我能吃的水果吃了幾口就躺下了。
他問我:“不吃了?”
我搖頭,道:“不吃了。醫(yī)生讓我臥床靜養(yǎng)二十四小時,現(xiàn)在坐起來會頭疼惡心?!?/p>
“我扶你。”
沈聽瀾放下果盤來幫我調(diào)整枕頭,他彎著腰,雙手穿過我身下,把我整個人托起又放在一個舒服的姿勢。
我們近距離的對視,甚至能從彼此的瞳仁中看到倒影。
他移開眼,給我蓋上被子,“昨晚……手機不是我關(guān)的?!?/p>
“你不用給我解釋,我沒在意,也沒權(quán)質(zhì)問你?!?/p>
沈聽瀾:“我和沫彤的關(guān)系,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沒聽錯吧。
他在說什么糊涂話!
看出我眼神中的不解,嘴唇翕動,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講。
他只告訴我,把身體養(yǎng)好,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