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俁鎮(zhèn)。
偷偷關注著這里的天選者都微微色變。
這地方可太有名了,即便是距離櫻花國近萬公里以外的浪漫國,也多少聽聞過它的故事。
櫻花國偷偷摸摸排放污染的行徑,在歷史上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櫻花國熊本縣的水俁鎮(zhèn)爆發(fā)了一場怪病。
這場怪病最初的跡象,是水俁灣附近的魚蝦貝類接二連三地大量死亡。
緊接著,家中的貓狗等家畜也發(fā)瘋異常,成千上萬只貓狂奔向大海和火爐自殺。
而這僅僅是噩夢的開端。
沒過多久,怪病就蔓延到了當地居民身上。
居民們先是出現無法控制的抽搐癥狀,隨后精神失常,手足嚴重變形,身體彎曲成弓形并發(fā)出凄厲的高叫,猶如被鬼上身般飽受折磨。
最后查明,是當地的一家氮肥廠將未經過任何處理的含汞廢水直接排入了水俁灣。
這些廢水中的汞物質被水生生物吸收,轉化成為了甲基汞。當地的漁民捕撈起魚蝦食用,污染便悄無聲息地侵入人體以及動物的體內。
當時在某些水域內檢測到的汞含量,比一座正在開采的汞礦還要高出整整一倍。孕婦生下來的孩子,一出生就伴隨著先天性水俁病。
據統(tǒng)計,此次事件導致數百人殘疾,遭受污染的人數更是上萬之多。
這是一起公害事件。
然而,從第一起病例開始,直到十二年后才最終被櫻花政府承認是公害病。
在此之前,不明真相的民眾一直誤認為這是一種傳染病,那些患者被當作怪物一樣遭人厭棄、抵制,遭受著嚴重的歧視與孤立。
涉事的氮素公司拒不認罪,極力打壓和封鎖相關消息,雇傭打手闖入抗議的居民家中打砸,當時受邀取材的一位外國攝影師也遭受到毆打。
彼時,櫻花國正大力推進工業(yè)發(fā)展,不愿意讓這起事件成為經濟發(fā)展的絆腳石。通產省罔顧事實,在罪責認定上站在了企業(yè)一方。
氮素公司和政府一再掩蓋事實,相互推諉拖延,十幾年里依然毫無節(jié)制的排放廢水。
在沒有結果的漫長爭論里,許多患者經過治療,不再符合水俁病嚴苛的認定標準,無法申請到救濟金……不少受害者是在被病痛折磨至死的幾年后,才通過醫(yī)學解剖最終得以認定。
而在水俁病正式認定的前夕,氮素公司還妄圖將廠里的一百噸水銀原液輸向韓國。
這幾十年間,當地的漁民失去了生計,整個地區(qū)陷入一片貧困與蕭條……直到1997年,涉及水域的各項指標才勉強降至合格線。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水俁病事件。
整個二十世紀,全球范圍內被列為八大環(huán)境公害事件里,就有一半都發(fā)生在櫻花國。
無論是空氣還是日常飲用水,亦或是賴以生存的稻米、水產乃至米糠油都未能幸免。
這些人不會從這些事件里學會反省。
“若是這樣,就算是抗污染藥劑也沒用了,已經造成的身體損傷難以完全扭轉和修復?!?/p>
黑島涼子的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死結,“雖然事件不因我們而起,但我們也無法撫平怨恨?!?/p>
紅馬酒店的星級不算低。
平時接待的不是權貴富商就是明星藝人。
櫻花國政府堅稱處理水是安全的。
氮素公司總裁當著人們的面,喝下安全水偽裝的“處理水”,表示廢水處理十分成功。
這讓當地的民眾憤怒又無力。
現實里的水俁灣早已恢復了平靜,但副本內的時間卻停留在最怨憤黑暗的時刻。
病患亡者的執(zhí)念,還在源源不斷地將這些毒魚蝦供應給島國的各大酒店食用。
你們不是堅稱安全無害嗎?
那就親自品嘗一番吧……
不是公開作秀替換后的干凈水源,而是真正的、被那些利欲熏心的資本家和官員玷污后的食材, 真切地體會它們十倍百倍的痛苦??!
萬島國天選者只吃了一次就變成這樣,足夠證明那片水域的污染有多可怕。
其他天選者聽完后,瞬間心生怯意,也沒有再提離開酒店,出去探索的這件事了。
櫻花國不干人事,那幾個萬島國天選者在酒店里還好好的,剛剛走出酒店就發(fā)作了……
誰能確保這里的雨水、酒店外面的空氣里沒有其他污染,是不是也起到了催化作用?
“我要投訴你們酒店!”
激烈的爭吵聲引得眾人看過去。
天選者平時表現得謙遜有禮,生怕被人抓住把柄,但一些業(yè)內前輩的脾氣就沒這么好了。
喧鬧的一方,是時厘等人那天辦理入住時見到過的那個藝人。它站在前臺,沒有了帽子和口罩的遮掩,她們才驚覺這家伙有點面熟。
——徐東侑。
這次音樂盛典的頒獎嘉賓之一。
他正在生氣地指責昨晚沒能及時撥通酒店服務電話,態(tài)度強硬地要求前臺告知工號和姓名。
前臺一臉歉疚地連連鞠躬致歉。
但越是道歉,徐東侑反而越發(fā)來勁了。
無奈之下,她們只能低垂下眉眼,啜泣著小聲回答:“淺草佐子/淺草佑子,先生。
還請您不要投訴,如果您不嫌棄,我可以馬上幫您免費升級房型,以此作為對您的補償?!?/p>
左子,右子?
時厘在心里暗自嘀咕,她們最近聽到“左”和“右”的頻率確實有點頻繁了啊。
【酒店入住安全須知】第三條。
【酒店設有兩位前臺服務人員,當她們同時說出相反的話時,請認真辨別,但不可否認任何一人的話。】
這算是相反的話么?
盡管心中仍舊不爽,但徐東侑明顯被對方恭順卑微的態(tài)度給取悅到了,臉色稍緩。
它現在居住的樓層已經是豪華房,如果再次升級,就只剩下總統(tǒng)套房這個選項了。
接過陳舊的房卡,徐東侑瀟灑離開。
見徐東侑輕輕松松換到了更好的房間,其他藝人也有些意動,但身為公眾人物的矜持,讓它們無法做到對方那樣,最后還是放棄了。
“轟隆——”
天空劃過一道亮光,雷聲乍響。
雨勢不見減弱,路面的積雨更深了,已經沒過了酒店門外的前兩級臺階,污濁發(fā)黑的水面上緩緩漂浮過枯葉、蟲子和一些塑料垃圾。
在天選者的眼中,酒店外的世界覆上了一層灰蒙蒙的濾鏡,不太能看得真切。
在這樣的情形下,時厘注意到原本空無一物的草地上,忽然出現了一道瘦弱矮小的身影。
最初只有一道,很快變成了幾道。
不多時,就變成了十幾道相仿的身影,背對酒店的方向跪坐著,只露出盤發(fā)的后腦勺。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