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吧,每次考試都是這樣。”語文課代表一邊往后走收卷子,一邊說,“可能是平時班里比較熱鬧,我們都沒注意到,之前在其他教室也是這樣的?!?/p>
陳韶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
雖然教學樓已經算是比較干凈的(至少表面上如此),但天花板一向是日常打掃無法觸及的范圍,即使在自已家里,一般也是一年掃個一兩次就夠了,因此上面和教室過道對應的痕跡不仔細看還好,一仔細看就有點明顯。
有什么東西從天花板長了出來?還是太高導致的?
陳韶腦子里想象了一個脊背頂到天花板、脖子比身體還長的怪物形象,不太確定它的誕生根源是什么。
在考場上誘導學生作弊,聽起來像是【惡念】那邊的,但是比起體育老師和思想老師的操作,又好像有點小兒科。
雖然他從小到大都沒做過弊,覺得這種行為不正確,但也不是沒見過成績不太好的同學日常測試作弊。而不重要的考試,即使是老師,很多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不過如果對方的規(guī)則只有作弊的話,那平常應該也見不到。
這樣想著,陳韶又問起另外一只手。
“班里這么多人,你一個人收有點麻煩吧?需要我?guī)兔幔俊?/p>
課代表腳步微頓,連忙轉過身來,拒絕的話脫口而出:“不行!”
面對陳韶疑惑的神情,她定了定神,解釋道:“周測的卷子必須課代表來收的,一個人一張卷子……不要把你的卷子給別人?!?/p>
“哦,好的。”陳韶看上去木木的,他撓了撓腦袋,回頭去喊今天的值日生打掃衛(wèi)生。
其實交出試卷這件事并不具有太大的指向性,但是考慮到發(fā)生在辛立和顧怡靜隔壁老師身上的替換事件,陳韶覺得這可能也有類似的作用。
極端情況下去【過去】和回來的途徑又多了一條,挺好的。
把良心按死的情況下。
課間留給學生們休整的時間并不多,陳韶繞著教室看了一圈,確定課桌里的同學狀態(tài)還算完好,其他地方也沒出現新的問題,就回到座位上,等待著數學考試發(fā)卷子。
數學考試的規(guī)則和語文考試一樣,也都和現實差不太多。這一次考試期間倒沒鬧什么幺蛾子,只在教室后門附近發(fā)現了一些新的墻灰,不幸被灰塵蓋了一腦袋的學生正無語地甩著頭。
大課間有三十分鐘,陳韶檢查完教室,上完廁所回來,照常掃了一眼。
好像有什么不對勁。
他停下腳步,站在門口,又仔細看了一遍。
講臺里的同學背著臉不見人,只有布滿疤痕的雙手暴露在陽光下;教室后面黑板兩個角落的人名都沒變化;窗戶口也沒有什么迫不及待的臉皮出現。
離上課還有二十分鐘左右,大多學生都跑出去放風了,留在教室里的陳韶都還有些印象。
那么……是課桌?
1、2、3、4、5……30。
是三十張沒錯。
陳韶抬起腳,認認真真一個個座位看過去,也沒發(fā)現什么大片的污漬。
他站在教室最后面,再一次開始查課桌數量。
1、2、3……27、28、28、29、30。
沒問題。
陳韶蹙起眉。
他沉思了一陣子,走到講臺上,對照著周二才打印出來的座次表一個個地核對。
董凱明的……徐欣彤的……辛立的……他和薛宇涵的……羅明麗的……
等等,這個王競楠和朱海利是誰?
陳韶驀地抬起眼,直直地看向教室最后、羅明麗后面的那張桌子。被蒙蔽的感知瞬間恢復正常,此時那張桌子空空蕩蕩的,沒有文具也沒有紙張,更沒有人。
【如果你發(fā)現多出桌椅,立刻將其帶入五樓的空教室?!?/p>
一張鐵質桌子的重量并不輕,陳韶一個人搬起來還是相當費力,他嘗試著抬起一角,然后就放棄了一個人搬桌子的打算。
“班長!”陳韶喊道,“能幫我把這套桌子椅子搬到五樓嗎?”
班長董凱明原本在復習英語單詞,被打斷后疑惑地回過頭來。他頓了頓,合上課本,快步走到陳韶旁邊,卻不幫忙,而是問:“值日生呢?”
陳韶搖搖頭:“他不在教室里?!?/p>
可能在樓下,可能在衛(wèi)生間,可能去找朋友,鬼知道。
“先去找值日生。”班長當機立斷,轉身就往外走,不一會兒一個人回了教室。
顯然沒找到。
“必須讓值日生來嗎?”陳韶問,剛說出口他就知道這是句廢話,又連忙補充,“我把后面名字改了行嗎?”
班長下意識看了黑板一眼,嘴角抽了抽。
“當然不行?!?/p>
那好吧。
陳韶嘆了口氣。
他也不是不能搬動……頂多多費點時間和力氣,外加制造點噪音,倒不至于被砸死。
董凱明看了看他的手和有些瘦弱的胳膊,又轉頭看了一眼時間,猶豫了一會兒之后,他突然說:“外面的是不是值日生?”
陳韶反射性去看那邊,但依舊留了幾份注意力在課桌上,就看見班長偷偷摸上桌子,手從課桌的木質桌面上穿透了過去,徒勞地在空氣中搖晃幾下,又悻悻地收回去。
他摸不到。
“我再去找找。”他說完就又跑了出去。
這個時候,“辛立”正好走過來,他舉著杯子,一副要去接水的樣子,卻也有意無意地摸了一把陳韶的手附近的空氣。
他手上的肉有些輕微的變形了,仔細看能發(fā)現緊貼著木質桌面。
“我來吧?!?/p>
“辛立”接完水回到座位上,又轉回來,小聲說道。
陳韶的神色有些莫名。
“謝謝。”他說,打算見招拆招。
“辛立”點點頭,摸索著抓住課桌另一邊的底部,和陳韶一起把它抬了起來。
“很危險?”通往五樓的樓梯上,陳韶冷不丁問道。
他感覺到抬著課桌的另一面力道突然卸了點,又很快穩(wěn)住。
“嗯?!薄靶亮ⅰ钡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不能讓它們來這邊。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地方……它們非常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