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跟著放下飯碗,在季宴時手背上輕輕拍了拍,“他故意說自已生病了趕到邊境晚了一步,大概就是不想讓你覺得欠他?!?/p>
沈清棠說完,有些懊惱。
她這話恐怕要雪上加霜了。
聽著不像寬慰倒像是為賀蘭錚做說客。
季宴時沒說話,接著端起自已的碗吃飯。
沈清棠也沒再開口。
安慰人也是技術(shù)活,一不小心適得其反。
好一會兒,季宴時才開口:“局勢總歸對我們有利了?!?/p>
之前真有些捉襟見肘的艱難。
秦家軍幾十萬人拿來對付兩個國家實在不夠看。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腳下的獨木橋腐朽還有裂縫。
獨木橋下方是萬丈深淵。
處境不是一般的艱難,不葬身虎狼之口也得掉下懸崖。
如今有了西蒙軍,最起碼安城這邊可以不再顧慮,可以抽調(diào)所有兵力抵御北蠻。
若是季家軍也能為季宴時所用,那么再無懼北蠻會反擊,整個邊境都能盡在掌握。
季宴時進(jìn)京便無后顧之憂。
沈清棠點點頭,“好事。這樣的話說不定咱們能早點回云城。我還能送二哥考試。”
八月下旬,沈清柯要參加鄉(xiāng)試。
沒有幾天時間了。
季宴時盤算了下,點頭:“應(yīng)該來得及?!?/p>
***
沈清棠睡到翌日下午才起。
她舟車勞頓趕來禹城,又陪著季宴時熬了個通宵,又跑到安城見了賀蘭錚,兩個人又在床上廝混半日。
沈清棠的小身板哪能跟季宴時這種“牲口”比。
人家會武,不需要睡覺,打個坐就行。
她得實打?qū)嵉耐ㄟ^睡眠來讓身體休養(yǎng)生息。
想起季宴時,沈清棠皺了皺眉。
身為同床共枕的夫妻,沈清棠察覺季宴時的身體似乎比之前差了不少。
想到這里,沈清棠穿上衣服,飯都沒吃,直奔孫五爺?shù)膸づ瘛?/p>
營區(qū)里,條件不好,沒那么多講究。
孫五爺和軍醫(yī)們一起擠在后勤區(qū)。
不過他有一個單獨的帳篷。
沈清棠找到孫五爺時,他正在曬藥材,嘴里嘀嘀咕咕的。
沈清棠喊了兩遍,孫五爺才聽見,扭頭看見沈清棠十分驚喜,“棠丫頭?你可終于來了!”
沈清棠:“???”
見她這么激動?
孫五爺像個幼兒園老師,朝來接孩子的家長告狀一樣,對著沈清棠告季宴時的狀:“棠丫頭??!你管管王爺吧!自從你去京城開始,他就不好好吃藥。
別說藥,他連飯都不好好吃,有時候一天一頓,有時候一天都不吃飯。
晝夜的忙公務(wù)。
若是白天領(lǐng)兵打仗,晚上就回來處理各處送來的密文。
若是晚上打仗,白天處理公務(wù)。
有時候仗一打好幾日,他行軍間隙里,旁人休息他還是處理公務(wù)。
別說王爺那身體內(nèi)里虧空嚴(yán)重,就是秦小將軍壯碩如牛的身板也扛不住這么消耗。
我跟你說,王爺?shù)纳眢w看著正常,實則就像……像那棵樹一樣?!?/p>
孫五爺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一棵大樹,“你看那樹看起來樹干又粗又壯,枝繁葉茂……”
沈清棠沒忍住,打斷孫五爺,“冬天了,哪來的枝繁葉茂?”
樹葉都掉光了。
孫五爺:“……”
吹胡子瞪眼的看著沈清棠,“你別打岔!能聽懂意思就行,不要在意這些細(xì)節(jié)。
那棵樹看似粗壯實則內(nèi)里被蛀蟲掏空。
一陣大風(fēng)吹來都有可能就從根上斷掉。
王爺如今的身體跟這棵樹有些像?!?/p>
沈清棠白了臉,“這么嚴(yán)重?”
孫五爺見沈清棠真被嚇到,又連連擺手,“人跟樹不一樣。樹被蛀蟲咬空了就不能再生,但是人虧空了內(nèi)里還能養(yǎng)回來?!?/p>
他強(qiáng)調(diào):“養(yǎng)回來的前提是要養(yǎng)。王爺如今不養(yǎng)也就算了,還糟蹋自已的身體,這不是熬油點燈?!早晚有油盡燈枯的一天?!?/p>
沈清棠看著孫五爺頭發(fā)比之前更白了些,臉上的皺紋似乎也多了幾條。
他一個年少成名的神醫(yī),哪怕初到山谷時,孫五爺做的最多的也是在研究各種藥。
當(dāng)時研究是的如何治好季宴時,如今研究的是如何調(diào)理季宴時。
一個人數(shù)年如一日的為另外一個人從醫(yī),其中情誼不能用金銀衡量。
沈清棠由衷道謝:“孫五爺,謝謝你!”
謝謝你對季宴時這么好。
孫五爺莫名其妙看了沈清棠一眼,“我在跟你說王爺?shù)纳眢w,你好端端道謝我做什么?我是想讓你勸王爺按時吃飯,按時吃藥,少忙公務(wù)多休息?!?/p>
沈清棠笑著點頭:“好。以后我不跟他分開,我什么也不干,就跟在季宴時屁.股后面催他吃飯,督促他休息。”
她說著玩兒,孫五爺信以為真,開心的像個孩子,就差手舞足蹈,“好?。『冒?!這樣可太好了?!?/p>
沈清棠辯解的話頓時咽了回去。
罷了,不管是不是玩笑,總歸得把季宴時的身體放在第一位。
沈清棠一邊幫孫五爺摘藥材、晾藥材,一邊跟他閑聊。
除了問季宴時這段時間的近況,還打探以前王妃的事。
可惜孫五爺有個直男的通病,對八卦不感興趣。
不能說對王妃的感情經(jīng)歷一無所知,但是知道的很少。
孫五爺趁著沈清棠在,熬了一大鍋藥。
沈清棠看著孫五爺放的藥材都覺得嘴里發(fā)苦,有些同情季宴時也覺得孫五爺生季宴時的氣還不敢發(fā)作,就加了些味道奇苦無比的藥報復(fù)。
孫五爺一邊熬藥一邊告狀:“棠丫頭,你是不知道,你離開這段時日我們想讓王爺喝藥有多難。
熬一鍋藥,送一回涼透了都不喝,再加熱再放涼。
我們一遍遍的送,他是一次次的不喝,往往一鍋藥最終到他嘴里沒有十分之一。
幸好是在軍營,傷患多,分給大家也不算浪費這么好的藥材?!?/p>
行吧!
沈清棠想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
季宴時喝苦藥也是活該!
沈清棠端著藥到帳篷時,季宴時才開完會,看見她進(jìn)來,眉眼彎起來,朝沈清棠伸手,“起來了?”
沈清棠把藥放在季宴時手上,命令他:“喝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