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時素來是個強勢的人,尤其在這種時候,他甚至都不允許沈清棠是跟他勢均力敵的存在。
靈活的手指帶著薄薄的繭子,像鋼琴家的手在琴鍵上飛舞,像裁縫的手愛憐的撫過每一寸光滑的綢緞,像畫家的手在宣紙上潑墨作畫。
逼得沈清棠隨著他的節(jié)奏律動,周身染上淡淡的紅,吟唱著讓人血脈砰張的音調(diào)。
燭光晃動。
在窗戶上投出讓人臉紅心跳的剪影。
亦或者,像一出沒有觀眾的皮影戲。
整個戲里,只有他和她。
他們是彼此的主角。
亦是彼此的全部。
“清棠?!?/p>
“嗯?!鄙蚯逄谋犻_眼,眼神迷離的望著突然停下的季宴時。
“再給我生個孩子吧?”
***
農(nóng)歷七月中旬。
按理當是盛夏,禹城卻已經(jīng)開始夏秋冬三季交替。
禹城比北川的氣候還要夸張一些,像是幾乎沒有秋天。
本是烈日炎炎,只是連續(xù)下了三天小雨就一步入秋。
早晨和傍晚冷到要加薄氅,中午卻還是要過夏天。
沈清棠對此十分不滿,抱怨禹城的氣候不宜居。
季宴時聞言安慰她:“你還是好好珍惜這短暫的秋天吧!否則等你喜歡上秋天就要過冬了。”
沈清棠:“……”
縱使如此,她還是沒想到冬天能來的這么快。
之后,天又晴了兩日,接著下了兩場小雨。
一場秋雨一場寒。
古人誠不欺我。
季宴時也不欺沈清棠。
禹城就這么到了初冬。
速度快到沈清棠量身定做的秋裝還沒趕出來就已經(jīng)要換冬裝。
庫房里的硝石還剩大半就得換上銀炭。
除了休沐日都要往返和談官署的馬車也做了改變。
車廂內(nèi)外適合過夏的家居裝飾全部換成了保暖防寒之用。
最近幾日,沈清棠都沒陪著季宴時去和談官署。
每到換季孩子容易生病,尤其晝夜溫差如此之大,頻繁加減衣裳的季節(jié)更讓人難以適應。
不意外的,糖糖和果果都感冒了。
平時還好,孩子一生病就喜歡找娘親。
就算是果果這樣異常聰慧的孩子也是黏著沈清棠。
好在兩個孩子都足夠乖巧,即使生病也不是那種哭鬧不休的孩子。
平日里活潑好動的糖糖發(fā)燒第一日還行,燒到第三日便蔫蔫的沒了精神。
吃不進東西,也不想動,不是在睡覺就是要沈清棠抱。
粉.嫩的小臉,因為發(fā)燒燒的通紅,嘴唇也干裂了。
沈清棠瞧著萬分心疼,恨不能代為受這茬罪,卻什么也做不了。
孫五爺來看診也只是開了祛風寒的藥。
“棠丫頭,不是,夫人?!睂O五爺一著急又叫起了以前的稱呼,“換季孩子身體不適不能說正常但也問題不大。他們還小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p>
沈清棠點點頭,啞著嗓子“嗯”了一聲。
照顧生病的孩子,日夜難眠,沈清棠熬紅了眼,唇上起了泡,嗓子也啞了。
孫五爺也算是看著糖糖長大的,同樣不忍,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夫人,老夫其實有猛藥,立竿見影的那種。糖糖吃了明日就生龍活虎。
只是我覺得藥效太猛對小孩子不是好事,不如抽絲剝繭,讓身體適應。請夫人拿主意?!?/p>
沈清棠知道孫五爺所謂的猛藥跟現(xiàn)代用的一些激素藥有異曲同工之處。
是宮中御醫(yī)研究出來治療宮中皇子和小公主的。
普通的大夫還可以試圖跟當母親的講道理擺事實,說類似于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的大道理。
宮中的御醫(yī)面對皇上、后妃的問責,除了求饒就只能盡快醫(yī)治好小皇子或者小公主。
至于后遺癥什么的,那都是宮中御醫(yī)能活下來才能考慮的事。
沈清棠搖頭,“不用,盡量顧著孩子的身體。若是季宴時為難你,你就說我說的。”
孫五爺松了一口氣,笑了,“謝謝夫人?!?/p>
他確實怕王爺。
季宴時這幾日都是晚出早歸,盡量抽時間陪孩子和沈清棠。
在照顧孩子的事上,他一向不假他人之手。
糖糖還沒好,果果又跟著染了風寒。
先是咳嗽不止,接著也發(fā)起了燒。
小家伙不喊痛也不喊難受,只是一聲聲的叫著娘親。
小臉燒的通紅,翻來覆去的在床上滾。
沈清棠只有一個人,照顧兩個孩子有些吃力。
每個孩子只要身體不舒服就要沈清棠抱。
發(fā)燒又不分白天晚上。
不過短短幾天,沈清棠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圈。
才換的新衣又有些肥大。
季宴時見狀心疼的不行,借口染了風寒不再去和談官署,全權(quán)交由秦征代理。
沈清棠有些擔憂,“你回來能行?不怕兩國談崩了?”
季宴時搖頭:“沒事,暫時打不起來?!?/p>
錢柏言就是主戰(zhàn)派,再加上好戰(zhàn)份子秦征。
大乾和北蠻在談判桌上就差點干起來。
幸好還有京城來的保守派使臣,玩命拉住秦征。
局勢已經(jīng)從北蠻強勢到大乾占據(jù)有利地位。
談判進度始終不算快,于雙方都無害的一些細枝末節(jié)倒是敲定了,關(guān)于城池問題,兩國都寸步不讓。
別看談判桌上日日打的水深火熱,進度有限。
蒙德王子見季宴時不來有些不高興,卻也只能不高興。
就季宴時那身體,能撐到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給人一種屬實不易的感覺。
撐到換季才徹底躺下似乎也不算意外。
沈清棠聞言點點頭。
得承認,帶生病的孩子著實累。
別看李婆婆和夏荷平時照顧糖糖和果果,他們不舒服的時候都不讓李婆婆和夏荷碰,就黏著沈清棠。
季宴時都不行,果果一點兒面子都不給,離開沈清棠就哭。
糖糖好點兒,多少給季宴時點兒面子,會讓他抱。
這幾日帶孩子的主力只能是沈清棠夫婦。
好在做飯、熬藥這些事不用沈清棠做。
喂糖糖和果果吃藥是每日要過的一大難關(guān)。
在現(xiàn)代,西藥雖苦卻都包了糖衣,就算是顆粒狀或者液體的藥大多也是酸酸甜甜的。
就這樣,也不好喂。
而古代都是最原始的中藥,沈清棠生病時喝過幾天中藥,每一次都覺得難喝到懷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