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爺連聲應下。
沈清棠把叔爺送到帳篷門口,就轉(zhuǎn)身往民工那邊走去。
等著跟沈清棠談漲工錢的沈家人面色焦急,問叔爺,“爺爺,不是說好跟沈東家談談工錢的事?您都沒開口?咱們在這里吃不上喝不上,晚上又悶又熱還得喂蚊子,天天跟那群刁民打交道,平添多少白發(fā)?
沈清棠只讓咱們來幫忙,卻只字沒提工錢的事,該不會真讓咱們幫忙吧?”
“都說親兄弟明算賬,咱們都姓沈,可怎么也隔了一層吧?再說了,就算一家人,咱也都得養(yǎng)家糊口???!”
“對。真不是我們小氣。她家富的流油哪還知咱們?nèi)缃竦募部??孩子娶妻生子、老子娘要看病,都得用銀子?!?/p>
“……”
叔爺掀門簾的手頓住,轉(zhuǎn)身冷眼掃過跟著自已來的幾個沈家人。
這回來的大都是他這一支。
沈清棠要人要的匆忙,是他自告奮勇組織人過來的。
“你們知不知道早幾十年前其實咱們才是沈家嫡系,沈嶼之他們這一支才是旁系。只不過人家這一支爭氣,沈嶼之的祖父科舉中了進士,雖說他也是中年才考取功名,但是運氣好,偶然救了圣上一回,得了世襲的官爵,到沈嶼之父親這輩更上一層樓。
沈岐之雖不成事,沈嶼之也是個紈绔,可我看沈清柯又是個厲害的,考個進士不成問題,說不得還能博一博狀元。
沈清棠雖是女流之輩,可她的能力你們都是看見的?!?/p>
幾個人怔怔的看著叔爺,似乎不明白明明在說要工錢的事,叔爺為什么要扯到沈家的前塵往事。
叔爺見他們不吭聲,抬腳進了帳篷,后頭幾個人連忙跟上。
叔爺年紀大,忙活半天累到不行,坐在凳子上拿過杯子喝了些茶水,略喘息片刻才繼續(xù)道:“咱們這支沒落除了族輩不爭氣,沉迷于吃喝玩樂之外,你們也有責任?!?/p>
叔爺手指一一點過站在桌前的幾個人,“一個個愚不可及!鼠目寸光!難成大事!”
叔爺輩分高,其余幾個人縱使心中不服也只有聽著的份。
叔爺比他們年長哪能看不出他們的不服?“哼!”了一聲,“你們別七個不忿八個不服!你們就惦記著每日那點兒工錢,想著多找沈清棠要點兒辛苦費,就沒看看沈清棠要做什么?”
有人搭腔:“不是蓋學院?”
“對,她是要蓋學院。學院蓋好了是不是要夫子?縱使咱們不夠格當夫子,這么大的學院是不是得需要人管理?是不是得需要賬房?是不是得需要后勤?是不是得需要管事?
咱們在學院蓋的時候就在這里,以沈清棠的為人她不會卸磨殺驢。到時候有適合咱們的差事不用咱們開口她都會優(yōu)先考慮咱們?!?/p>
“叔爺差事那都是蓋好學院以后的事。咱們不是說眼下工錢的事?沈清棠來了一個字都沒提,總不能為了以后得差事就白幫忙幾個月吧?”
叔爺抬頭瞪說話的人:“要不說你們目光短淺?她不說不代表不給??床灰娝κ裁词裁礃樱縿e說自家人,就是給沈家?guī)兔Φ霓r(nóng)人,給沈記幫忙的工人,她又虧待過哪一個?”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齊搖頭。
不管是山谷里還是沈記商鋪,但凡給沈家?guī)凸さ膱蟪甓己茇S厚。
像沈炎這些最早開始幫沈清棠的人都已經(jīng)有自已的事業(yè)。
沈清紫是野心不大,若是大的話,也早就成了沈東家。
“那你們還追著問什么?沈清棠只是忙,你看她忙得腳不沾地連喝水的空閑都沒有,有工夫想你們那三瓜倆棗?
你們也別哭窮,去年冬天之前咱們確實有揭不開鍋的時候。但是自從沈嶼之當了沈家家主,帶著咱們到桃源谷之后,咱們誰家不是日子越過越好?如今不說錦衣玉食,兩三個月不發(fā)工錢絕對餓不著。
再說了,你們中最年輕的也是快要當爺爺?shù)娜耍退隳銈兡貌坏焦ゅX,你們的孩子也可以。孩子不行還有在山谷里的夫人。
她們種田的種田,織布的織布,養(yǎng)蠶的養(yǎng)蠶。除了需要人看顧的孩子,家里哪個人不能養(yǎng)家糊口?
聽我的,別去追著沈清棠問工錢,等她忙完這陣子她自已就給你們送來。不過,你們最好別盼著她給你們送工錢。”叔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搖頭。
“為啥?咱們干活為什么還不要工錢?”
“我打聽過,沈清棠給工錢的都是幫工,不給工錢的都是合伙人。合伙人就是會定期分潤那種。倘若她不分錢就證明想讓咱們當這書院的合伙人,逢年過年分的錢比工錢多的多?!笔鍫斦f完自已先搖頭,“可惜,可能性不大?!?/p>
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已屬于那種能力配不上野心的。
***
不知道自已正被人蛐蛐的沈清棠連打兩個噴嚏,揉揉發(fā)酸的鼻尖,腳步不停的咕噥:“誰在背后罵我呢?”
春杏“嘻嘻”道:“說不定是王爺想你呢!”
“他也得有空想我。你家王爺這會兒八成正焦頭爛額呢!攻城速度太快好也不好,好處是目的達到,城是自已的,壞處就是給敵人保留了足夠完整的戰(zhàn)斗力。
西蒙二十萬邊境駐軍肯定不能都殺了,怎么安排都是個麻煩事。”
沈清棠話音才落,帳篷區(qū)已經(jīng)有人看見沈清棠,大喊:“沈東家來了!沈東家來了!”
除了盤城的人,都見過沈清棠的“寵物”,喊歸喊,沒人上前來“迎接”沈清棠。
都遠遠的站在帳篷門口跟沈清棠打招呼。
沈清棠點點頭:“麻煩你們找下各自的工長,讓他們把人都集合到這里來,我有事跟大家說。”
約莫過了一刻鐘,民工們大都到了帳篷前的空地上。
正值盛夏,天氣熱蚊蟲也多。
夏荷給沈清棠打著扇子,春杏站在沈清棠的側(cè)前方,若仔細看她整個人呈防御姿勢。
“這幾天辛苦大家了!我先給大家道個謝!”沈清棠俯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