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點頭,“知道。我已經(jīng)生了孩子,是不是已婚婦,對我自己,對別人都沒那么重要。
但是,一個可以相對自由進(jìn)出北川的戶籍,對我,對咱們家來說很重要。
近則能拓寬生意渠道。做生意和和泥一樣,生意大了會缺人,人多了會缺生意,咱們這么多人,北川太小,容不下。”
容不下不是指地方小,而是這個小小的縣城消費能力總共就這些。
若是沈清棠貪多,把整個縣城的生意搶到自己手里,會引起反噬。
官府會針對,同行會仇視。
王員外在北川基本就是壟斷地位,他似乎還是舉人。
就這樣,不還是有好幾方勢力要弄死他們?
“另外,我只有把生意做出去。咱們谷里這些人才能把日子過好,最起碼不用天天風(fēng)餐露宿吃野菜。而且,只有走出去,我才有機(jī)會……”
給二哥疏通關(guān)系,讓他能參加接下來的鄉(xiāng)試。
這話說出來二哥也得哭。
沈清棠頓了下改口,“我才有機(jī)會賺更多的錢,把鋪子開遍大乾各地。當(dāng)個出門前呼后擁,仆役成群的女東家。
順便也讓你們跟著沾沾光,當(dāng)個富老爺富太太,過上和以前差不多的日子,吟詩作對,留念斗雞。
讓我兒子和女兒當(dāng)可以啃老的富二代。
跟這些比起來,不過是個已婚戶籍,真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李素問又開始哽咽,“別人家姑娘三書六聘,十里紅妝,風(fēng)風(fēng)光光嫁人。
我的女兒什么都沒做錯,卻受盡苦楚被人辱罵……差點被逼自盡不說,如今還要為了做生意……”
嫁給一個傻子。
李素問實在說不下去,她沒有看不起季宴時的意思。
甚至在過去大半年的相處中,已經(jīng)把季宴時當(dāng)兒子養(yǎng)。
可是當(dāng)一個母親嫁女兒時,對方條件再好她都覺得對方配不上自己的女兒,就算是皇上,說不得還得嫌棄對方老,女人多。更何況季宴時還生這么嚴(yán)重的病。
向春雨和孫五爺兩個人治了這么久還沒治好。
誰知道他會不會好?好了什么樣?
沈嶼之和沈清柯都低垂著頭,沈清棠和季宴時登記這事,比起生氣,他們更多的是自責(zé)。
尤其是沈清柯,他知道沈清棠想外出有一部分原因定是為了他。
哪怕她不說,他也知道。
沈清棠撫額,最怕她娘親這樣。
難怪都說女人是水做的。
正想著說點什么轉(zhuǎn)移一下她娘的注意力 ,就見李素問突然止了哭,轉(zhuǎn)身朝沈嶼之劈頭蓋臉一頓打。
邊打邊罵。
“都怪你!沈嶼之,我嫁到你沈家,一直受兩個妯娌欺負(fù)我認(rèn)了!你不掌權(quán)不掌財,在沈家咱們處處低人一頭我也認(rèn)了。
可憑什么你大哥這么欺負(fù)我咱們閨女?
明明是沈清丹被人盯上,他憑什么拉清棠去擋災(zāi)?
沈嶼之,你對得起清棠嗎?你好意思說她?
你還拍桌子脫鞋?!你要還是個爺們,你就去找沈岐之算賬!”
沈清柯和沈清棠齊齊傻眼。
沈嶼之和李素問在京城時,不過尋常是尋常夫妻,會吵會鬧。
可是自打來到北川后,他們夫妻倆連臉都沒紅過,更沒說過這么重的話。
字字不提窩囊,字字在罵窩囊。
重點是,李素問這番話說的過于流暢,顯然不是臨時起意。
沈嶼之不但沒躲,還跟著重重給自己兩耳光,“你說得對!我就是個窩囊廢!我保護(hù)不了自己的妻兒,我無能!”
沈嶼之背過身蹲在地上,重重吸了下鼻子,“可我能怎么辦呢?若事發(fā)之前我知道,就算拼了我這條命,我也不能讓清棠被帶走!
可……”
他知道真相時,已經(jīng)到了北川。
是沈清棠自縊后才說出來的。
別說算賬,報仇都來不及。
押解的官差已經(jīng)離開。
大哥咬死不承認(rèn)。
沈清棠受不了這種場面,之前還想著轉(zhuǎn)移話題,眼下話題真轉(zhuǎn)移到對她利好的方面,她還得把火力拉回自己身上。
“爹,娘!過去的都過去了。咱今日不是說我跟季宴時的事?
要是你們不同意我倆和離,那我只能趁他神志不清跟他真成親了?!?
砰!
又是重重拍桌子的聲響。
這回拍桌子的是李素問,“不行!沈清棠我和你父親一直教導(dǎo)你,咱們行事要無愧于心。你聰慧、好看、能干,沒有任何輸于其他姑娘的地方,不要做這種自降身價的事!”
沈嶼之也站了起來,先抓起李素問的手,對著她通紅的掌心吹了吹,才訓(xùn)沈清棠:“你娘說的對!咱們才不做這種自降身價的事!還趁他神志不清成親?他神智清楚了,你嫁不嫁給他還兩說呢!”
沈清棠一點兒都不意外這個結(jié)果,攤手,“那你們說我該怎么辦?和離,你們不讓,說有損我聲譽(yù)。成親,你們不許,說季宴時配不上我??偟眠x一樣吧?”
沈家人齊齊沉默。
沈清柯?lián)u頭,“你不是算準(zhǔn)了我們拿你沒辦法?你既然沒想讓我們知道戶籍的事,肯定有后續(xù)想法。之前你怎么打算的?”
“去南方一趟,找?guī)讟愚r(nóng)作物以及進(jìn)水果的渠道。咱們既然叫沈記果蔬生鮮鋪子,總得一年四季有新鮮水果供應(yīng)。
一部分水果咱們可以大棚種植,但是另外一部分得找南方的果農(nóng)合作,運過來。
我跟季宴時辦已婚戶籍也是因為這個。
另外,向婆婆也找我說,季宴時得去南疆治病,我不去季宴時也不會去。所以得一起。
總之,等從南方回來,不管季宴時好不好,我們都會和離。
他要是治不好,我打算悄無聲息的和離。
這樣你們也不會知道。
他要是治好了,我也沒打算讓他知道。”
“胡鬧!”沈嶼之又想拍桌子。
沈清柯則問了一個一針見血的問題:“你憑什么覺得季宴時治好病以后就不記得現(xiàn)在的事了?到時候他若還記得你跟他已經(jīng)是夫妻的事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