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清棠剛到仕女閣,就見文姨娘她們幾個(gè)等在店鋪外。
崔曉云忙去開門。
沈清棠停在四位姨娘面前跟她們打招呼。
“姨們,姐,你們吃早飯了嗎?”
“昨日你們怎么沒來?是有什么事嗎?”
月姨娘不好意思地垂頭道歉,“讓你擔(dān)心了吧?抱歉啊,前天半夜突然發(fā)燒,昨天我照顧孩子沒能得空,她們都等著我,就沒過來?!?
沈清棠搖頭,“孩子沒事了吧?”
月姨娘連連點(diǎn)頭,“沒事了!就是小風(fēng)寒。”
沈清棠點(diǎn)頭,“那今日也不用來這么早呀?”
這個(gè)時(shí)間管戶籍的官員不上班。
文姨娘大概怕沈清棠誤會(huì),搶先解釋:“棠姑娘,我們不是來催你的。你看你為我們做了這么多,我們卻沒什么能幫上忙的。
這不是姐兒幾個(gè)商量了一下,早起過來幫你拾掇拾掇店里。
我們干不了別的,幫你洗洗刷刷還是可以的?!?
說罷當(dāng)真袖子一擼,搶先進(jìn)門,拿起抹布開始擦桌椅板凳。
沈清棠攔都攔不住。
好不容易奪下花姨娘手里的掃把,只來得及說了半句“姨姨們,店里不用你們忙活,我……”有其他的事想找你們幫忙。
最后半句還在嘴里,花姨娘腳步一轉(zhuǎn)已然出了店門,“這邊人手足,我去果蔬生鮮超市幫忙。他們需要搬菜做鹵味,應(yīng)該需要的人更多些?!?
沈清棠:“……”
搖搖頭,只得追上去洗抹布的文姨娘,跟在她后面開口:“文姨,你先別忙活,我有事跟你們說?!?
文姨娘忙的腳不沾地,擦完貨架擦服務(wù)臺(tái),擦完服務(wù)臺(tái)就來擦地,“你說就行,我能聽見?!?
沈清棠只能像個(gè)不懂事的小孩一樣,追在她后面,“文姨,你們到找到活了嗎?
文姨動(dòng)作不停,搖搖頭又點(diǎn)點(diǎn)頭,“你花姨還在原來的雇主處打工,我那活肯定不能再做。
月姨娘想帶自己的孩子就把原先的奶娘活計(jì)給辭了。
不過,孫姐說了,她會(huì)把我介紹去浣衣鋪?zhàn)印!?
嬌姨娘也幫腔,“你別再費(fèi)心我們幾個(gè)找工的事。我們不該是你的負(fù)累,你已經(jīng)幫我們太多了!”
“嗐!”沈清棠跺腳,“文姨啊,你們嘴皮子倒是都?jí)蚶?,我只是想問問你們能不能給我?guī)蛡€(gè)忙?
上次不是托你們做了幾套衣服?
這次想讓你們再幫忙做一些衣服,其中有幾套比較著急,得盡快趕出來,剩下的不那么著急。
你們不讓我說完話,可是不想幫我?”
沈清棠故作埋怨。
“???”文姨娘直起身子,有些羞赧,“我只是怕你惦記幫我們找活計(jì)。你這么忙,也幫了我們不少,我們哪里好意思再麻煩你?
幫忙不是事,就算找到合適的活,我晚上趕工也得給你趕出來。白天上工就可以?!?
沈清棠搖頭,略有些歉意道:“若真要幫我做衣服做鞋子,你們怕是一時(shí)半會(huì)兒不好去找活做了。”
嬌姨娘連猶豫都不帶猶豫的,手里的抹布放柜臺(tái)上一扔,“我一個(gè)人吃飽全家不餓,要做什么你說!”
文姨娘也跟著道:“我也不怕。上次幫你做衣服賺的銀錢也付完房租也還有剩余,撐個(gè)十天半月沒問題。”
“放心,哪能讓你們餓著。我要付工錢的。別拒絕!你們不要錢,我就去找其他裁縫鋪?zhàn)幼?。你們才剛脫離苦海,我哪能占你們便宜?!
我需要做十套能從頭裹到腳不被蜜蜂遮的衣服。
這十套比較急,最好三五天之內(nèi)全部做完。
兩天內(nèi)先趕出一套也行。
剩下的是做一百匹布的男士夏衣?!?
“一百匹布?不得做幾百上千套?你要這么多男士夏衣做什么?”
“賣。我這夏衣樣式和款式和市面上流行的不一樣。你們先做一些,我試試好不好賣?若是好賣,我再多做些?!鄙蚯逄挠X得這不算說謊,賣給秦家軍不也是賣?
一聽沈清棠是為了做買賣,文姨娘和嬌姨娘二話不說就應(yīng)下。
沈清棠看看天色,估摸著管戶籍的衙口也開門了,便拿房契和文書,喊上四位姨娘一道去給她們辦白籍。
才一出門就碰見王如意從車上下來。
她臉色很不好,整個(gè)人看起來病懨懨的。
沈清棠上前把王如意扶下來。
文姨娘她們見狀對沈清棠道:“棠姑娘,我們自己去吧!你把房契和文書給我們。”
沈清棠點(diǎn)點(diǎn)頭,把房契和文書遞給文姨娘,“你們乍然去了容易找不到地方,我二哥就在拐角處那家書局,你們可以喊上他陪著,也安全。”
“什么安全?”秦征冒出來,見一伙兒要出門的架勢,主動(dòng)請纓,“你要出門?我可以做護(hù)花使者!”
“那有勞你陪我?guī)孜灰探?,去辦下戶籍?!鄙蚯逄囊膊桓蜌?。
姨姐是姨還是姐?
秦征扭頭看見文姨娘她們,眉梢微挑了下,比了個(gè)請的手勢,“走吧!各位……姨姐?”
文姨娘:“……”
沈清棠把王如意帶到三樓。
三樓有榻榻米,王如意可以稍事休息,她看起來很虛弱。
“你怎么臉色這么差?生病了?”
王如意點(diǎn)點(diǎn)又搖搖頭,“是得了一場風(fēng)寒,早不礙事了,只是一直無顏來見你?!?
她垂著頭,聲音悶悶的,帶著濃重鼻音,“清棠,對不起!”
沈清棠抬手在王如意頭上輕揉,安慰她,“不是你的錯(cuò)!”
她看的出來王如意那日確實(shí)對縣令夫人會(huì)來鬧事不知情。
王如意搖頭,小聲嗚咽,“可那是我親小姨!你是我好朋友。我誰都不想傷害……”
越說哭的越厲害。
沈清棠不能違心的說她沒受到傷害,這件事本就不是她的錯(cuò)。
易地而處也能理解王如意的為難,便沒吭聲,坐在王如意身邊靜靜地等她哭完。
她只能做到不遷怒王如意。
然而,王如意越哭越大聲,從小聲嗚咽變成嚎啕大哭。
不像是單純?yōu)殡y,倒像是在宣泄委屈、憤怒、不安、害怕……
沈清棠詫異挑眉,是她感覺錯(cuò)了?
過了許久,王如意的哭聲才漸小漸歇。
抬起頭時(shí),一雙眼睛腫成核桃,紅成兔子。
沈清棠把早準(zhǔn)備好的濕毛巾遞給王如意。
等她擦干凈手和臉,又把裹著冰塊的防水紙包進(jìn)干毛巾里,遞給王如意,“放在眼睛上冰敷一會(huì)兒,有助于消腫?!?
王如意吐吐舌頭,恢復(fù)往日的活潑的模樣,“我是不是嚇到你了?我從小就這樣,一哭就停不下來,你別嫌棄我?!?
沈清棠搖頭,“沒事?!?
突然的沉默。
兩個(gè)人似乎都不知道再說什么。
安靜了好一會(huì)兒,王如意先開口,“沈清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