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比較特殊。
像鄭老伯一家,只要能滿足日常生活需求我,說不出谷也就不出谷了。只要親戚朋友不到衙門立案,就沒什么人找他們。
可沈家是流放犯,哪怕如今在北川行動自如,跟其他百姓無二也還是流放犯。
是衙門特別關(guān)注的特殊人群,要按時到衙門報備,若是過久消失,縣衙一定會找他們。
倘若找不到還會層層往上報。
倒不是說流放犯多重要,也不是所有的流放犯都需要向衙門報備。
流放犯有很多種,一種是沈家這樣被皇上下旨三族甚至九族抄家流放的。
另外還有一些人犯了罪,但又罪不至死,也會發(fā)配。
有的是刺字流放,比如在臉上刺上犯字,流放到某地。
像這樣的個體犯罪份子,到了流放地若還活著,就真自由了。
這些的罪犯所屬的衙門,比如大理寺之類的,能直接定罪,不用等皇上朱筆御批。
而像沈家這樣被皇上下旨發(fā)配的,自然也要特殊照顧。
初到北川頭三年要按時到衙門報到且要匯報行程和生活軌跡。
主要防著有些流放犯懷恨在心,萬一偷溜回京,再去行刺皇上怎么辦?
畢竟能被皇上下旨流放的大臣,一般都是能見過皇上的大臣。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流放犯想混進(jìn)京,比一般老百姓都容易。
所以沈家想在山谷里隱居避世最起碼也得等三年以后,甚至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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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男池的沈嶼之也安慰李素問:“明賬上賠本就賠本吧!咱們暗賬上不還能賺一些?咱們又不貪心,能養(yǎng)家糊口就夠。在山谷生活雖好,可這里離北川不遠(yuǎn)也不是真世外桃源。不說別的,最近山谷里毒蟲蛇蟻漸多,要不是有向姐在,鄭老伯就沒了?!?
向春雨在的地方,一般動物都繞著走。
沈家小院跟冬天一樣,不見蟲蛇鼠蟻,鄭老伯家就沒這么幸運(yùn),被毒蛇光顧。
鄭老伯還被咬了一口。
幸好有孫五爺和向春雨在。
把鄭老伯救回來之后,向春雨在日常生活區(qū)撒了些藥粉。
按照向春雨的說法,只要不是老虎棕熊這種大型動物,藥粉圈內(nèi),不會再有任何動物生還。
嚇得李素問忙把雞鴨鵝都籠了起來,生怕它們一個想不開吃了向春雨撒下的藥粉。
鄭老伯更是把耕牛和羊群看的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
沈清棠幫腔,“我爹說的對。咱們沒辦法完全隱居。就算可以隱居,你想想我哥,一腔抱負(fù),要在山谷里可真就抱憾終身了。
還有糖糖和果果。不管外面的世道多亂,總不能從根上就斷了他們看看這天下的路?!?
自愿隱居和被困隱居是兩回事。
李素問點(diǎn)頭,“你們說的是。唉!我也不是真想隱居,我就是生氣!憋屈!”
若不是沈家遭遇特殊,換任何其他商戶,這會兒都賠不起關(guān)門大吉算了。
沈清棠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往李素問身邊貼了貼,“娘,我跟你說點(diǎn)兒高興的事?!?
“嗯?”李素問挑眉,“什么高興的事?”
“我今兒去跟孫姨娘算賬回來看見我二伯和二伯娘了?!?
李素問納悶:“看見他們算什么高興的事?”晦氣的事還差不多。
“我二伯和二伯娘在擺攤賣香皂?!?
李素問眉心緊蹙,“那更談不上是高興的事了!”
配方還是沈清棠賣給他們的。二哥和二嫂用他們的配方賣香皂賺錢,李素問心里只會不平衡。
“娘,你先聽我說完?!鄙蚯逄目吭跍厝剡厓?,“我二伯以前在京城做生意是因?yàn)槲掖蟛?dāng)官才那么順風(fēng)順?biāo)??!?
“做生意不說穩(wěn)賺不賠也差不多。說是做生意他其實(shí)就是個甩手掌柜,按時巡巡鋪?zhàn)邮帐绽X。如今在北川做生意,事事得親力親為?!?
李素問聽到這里,臉色頓時好了幾分,追問:“他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事了?”
沈清棠點(diǎn)頭,語氣也帶了笑意,“嗯。我去的時候我二伯和二伯娘在打架,一堆人圍著看熱鬧,我和向姐也去湊了個熱鬧?!?
“其實(shí)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二伯二伯錢前腳剛被官差收了牙錢,后腳又被虎爺砸了攤子。我二伯怪二伯娘沒眼力見,看見虎爺來沒告訴他。要不然能和其他攤販一樣躲開。”
“二伯娘則嫌棄大伯是守財奴,明明給虎爺一兩銀子的保護(hù)費(fèi)就行,非不給,被砸了攤子豈不是要賠更多?”
李素問果然笑了起來,“哈哈!活該!他們也有今天?!?
沈清棠點(diǎn)頭,“二伯和二伯娘當(dāng)街打架,互相推諉。尤其是我二伯娘,跟市井潑婦也沒兩樣?!?
“可惜,我沒看見?!崩钏貑柭月杂行┻z憾。
“明日你可以去集市上轉(zhuǎn)轉(zhuǎn)。我聽其他人說,我二伯和伯娘最近經(jīng)常去集市上擺攤,兩口子隔三岔五就打架,已經(jīng)是集市上的集寵了。”
“集寵?”
沈清棠暗自懊惱,又嘴快了,解釋:“就是成為集市上的顯眼包,供大家茶余酒后談笑的樂趣。”
李素問:“……”
***
入夜。
季宴時再次推開了孫五爺?shù)姆块T。
孫五爺一個激靈爬了起來,從枕頭下方掏出三封回信遞給季宴時,“王爺,他們的回信。”
孫五爺知道季宴時清醒的時間不長,直接把信封拆了一直放在枕頭下等著季宴時來找他,為的是給季宴時節(jié)約時間,信上的內(nèi)容他自是不敢看。
季宴時單手接過信,另外一只手遞給孫五爺。
孫五爺認(rèn)真把脈。
季宴時一目十行,快速看完信之后,吩咐孫五爺:“回信給秦征,讓他邊打邊征兵,用新兵慢慢替換掉十萬精兵,對新征兵不要苛刻,他們?nèi)粢颖闾印!?
“秦家軍的名冊在兵部,讓季十六去燒掉。新兵名冊也找個由頭燒掉?!?
“讓季十七把精銳將領(lǐng)和參謀都帶進(jìn)谷中。”
孫五爺愣了下,“他們進(jìn)谷?那沈家人這邊怎么交代?”
“不用交代。跟季十七說,讓他用本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