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問扭頭看著季宴時離去的方向,“季宴時去做什么?不會真打獵去吧?”
“誰知道?!”沈清柯拿著筷子走回桌前,“這么大的雪,野獸們都冬眠,上哪打獵去?!”
沈嶼之騰出一只手攬著李素問的肩膀往回走,“他愛去哪兒去哪兒吧!最好走了再也不要回來!”
省得天天禍害他們。
***
吃過午飯,沈清棠開始做羊油皂。
下雪這幾天,羊油早就熬好,只是不知道是古代材料問題還是沈清棠配比記錯了,效果總不夠理想。
一直到昨天才改良出滿意的羊油皂配方。
沈清棠去掉一半水換成羊奶,另外一半水里提前放了一小勺糖和一小勺鹽攪拌均勻后才跟堿融合。
這個配方是沈清棠曾經(jīng)在一個新聞里看見廚師用廢油做肥皂跟著學的。
廚師說鹽可以增加香皂硬度,延長使用壽命,糖可以使泡沫穩(wěn)定。
羊油皂皂化時間比較長,大概得需要兩個月,算算時間得過了正月才能皂化好。
把溫熱的皂液倒進模具后放到陰涼處等凝固。
洗凈手后,沈清棠喊著李素問到自家剛換完水的溫泉池里泡著。
溫泉就這點兒好,不論外面什么天氣,它都一直是溫熱的。
李素問靠在石壁上,看見落雪有些惆悵:“你說這雪什么時候停?。俊?
沈清棠搖頭,“不好說?!?
“再不停,家里面粉真要空了。”
“沒事,大不了把溪水旁養(yǎng)的那些魚都吃掉。”
“不行!”李素問瞬間坐直了身子,“還指著那些魚賣了過年呢!”
這段時間攢了得上百斤魚,不管什么什么品種,都是比較大的魚,值錢著呢!
“那殺雞?”沈清棠閉著眼靠在石壁上,逗李素問。
“你想也別想!”李素問伸手過來在沈清棠胳膊上輕輕擰了下。
沈清棠“嘶”聲,睜開眼,揉著被擰的小臂控訴李素問,“娘,我在你心中地位低到不如雞和魚了?”
“嗯。”李素問半點沒猶豫的應(yīng)下,目光下移,看著沈清棠鼓起的肚子,“我小外孫就快出來了。等他出來,那些雞大概就能下蛋,得留著給我外孫補營養(yǎng)。
對了,等過幾天去賣魚的時候記得那些鯽魚不能賣,到時候得留著做鯽魚湯。下奶!到時候別虧著我外孫的嘴?!?
沈清棠笑了,挪到李素問身邊,頭靠在她肩膀上,“娘,你真好!”
剛出生的孩子哪里能吃雞蛋?
娘這是要留著雞給她坐月子。
下蛋的留著,不下蛋的怕都會成了她的月子餐。
李素問摸摸沈清棠的頭發(fā),“我一共就兩個女兒,不疼你疼誰?不知道你姐現(xiàn)在怎么樣?會不會因為受咱們牽連被婆家苛待?!”
沈清棠沒說話。
她知道肯定會。
出嫁的女兒雖然可以免于流放,但是沒了娘家,恐怕在夫家的日子不好過。
大宅門里后宅婦人的家庭地位跟娘家家族很有關(guān)系。
沈清棠仰頭,看著李素問,“你想姐姐的話,寫一封信給她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吧?”
流放到現(xiàn)在,只有三房一封家書都沒往回寄過。
一次都沒有。
李素問苦笑搖頭,“信不能寄。就算咱們什么都沒說,你姐婆家人也會多想。咱們現(xiàn)在是罪人,你姐夫還是官身,怎么會愿意跟流放犯扯上關(guān)系?
萬一有點什么事,咱們的信件就是他的丟官符?!?
沈清棠不認同,但是能理解,“所以你也不跟外祖母家聯(lián)系是因為怕連累舅舅他們?”
李素問點頭,“也怕他們知道咱們的地址,掏空家底來補貼我。你外祖母家已經(jīng)不復當年,日子也不好過。我怕你舅母們再鬧僵起來,沒必要?!?
“那我爹爹……”沈清棠說到一半住口。
他爹那些狐朋狗友怕是現(xiàn)在散了個干凈。
李素問搖頭,“不清楚。”
在京城時,一大家人過日子,男人有男人的圈子,女人有女人的。
沈嶼之那些狐朋狗友她沒見過幾個,也不知道什么德行。
沈清棠沒再問,捂嘴打了個哈欠。
孕后期,睡眠質(zhì)量越來越差。
“有時候還有點羨慕你大伯母和二伯母。她們現(xiàn)在大約過得不錯?!?
“你大伯父在官場上的人脈有很多都是你祖父那會兒留下的,有些可能會愿意幫一把?!?
“你二伯父以前經(jīng)營家里的生意,沒少藏私。他自己就開了不少鋪子專門揩家里的油水,那些鋪子都掛在家生子名下。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送銀錢來的路上?!?
沈清棠坐了起來,在溫泉中轉(zhuǎn)了個方向,跟李素問面對面。
“娘,你相信我,咱們的日子越過越好,但是他們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差!而且說不定過得也沒你想的那么好。”
“人脈資源是有時限的。最是講究利益交換,現(xiàn)在的大伯能給人家什么?祖父沒了,人家哪還來的人情?!”
“就算握著別人的把柄,一個遠在邊關(guān)的罪民拿什么去扳倒朝中大臣?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至于二伯。他那些鋪子本來就是趴在沈家身上吸血的水蛭,沈家倒了他們生意還能有好?
就算真賺錢,送給二伯的賬本大概率也是入不敷出?;蛟S現(xiàn)在還會給二伯仨瓜倆棗,等過些時日,定會跟二伯哭窮,別說給二伯銀錢,恨不能找二伯要銀錢?!?
這就是人性。
李素問抬手擺了擺,“我就是隨口一說,不是真的羨慕她們。倆大老爺們有手有腳,現(xiàn)在一個賣妻一個賣女,有什么好羨慕的?!”
“嘿嘿,就知道我娘最通透!”
“說好話,今晚也沒肉給你吃。”李素問伸手在沈清棠額頭上輕戳了下。
“說起吃肉,你說季宴時能去哪兒?”
沈清棠聳肩,“不清楚。也許看咱家沒肉吃就跑了?!”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院子里接連傳來兩聲驚呼。
“啊!”沈嶼之尖叫。
“季宴時!”沈清柯咬牙。
沈清棠和李素問對視一眼,忙起身穿衣服。
她們換好衣服出來,就看見小小的院子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