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幫著沈清柯賣完魚已經(jīng)差不多到了晌午。

兄妹倆就近挑了個餛飩攤一人要了一碗餛飩。

沈清柯搓著手，“好冷！”

魚一直到賣才從水里撈出來，一上午凍得手通紅。

沈清棠點(diǎn)頭，“回去咱們想辦法再去山上獵兩只兔子做兩副手套，這樣不管是當(dāng)眾洗衣服還是賣魚能不直接碰觸水?！?

沈清柯點(diǎn)頭，目光移向王家的位置，“你說，咱們?nèi)羰菦]找到現(xiàn)在落腳的山谷，會怎么樣？”

他們一家四口連租房的錢都沒有，露宿街頭恐怕一晚上就得被凍死。

住在有溫泉的山谷里，沒有呼嘯的寒風(fēng)。

他們蓋房整天跟泥水打交道，手也會粗糙卻不像文姨娘那樣，凍得滿是傷。

沈清棠揉著自己凍紅的耳朵巴巴地望著攤主把包好的餛飩往鍋里丟。

聽見沈清柯的話，微瞇起眼想了下，“反正不會比大房二房過得差！”

沈清柯那點(diǎn)兒剛起的后怕轉(zhuǎn)瞬消失，笑了起來，“是啊！有你這個小福星，我們肯定過得不會差。”

“大概也就你跟爹娘覺得我是福星?！鄙蚯逄倪€有自知之明。

在大乾，像她這種未婚懷孕姑娘要在高門大戶不是被死亡就是被出家。

總之，跟福星不沾邊。

***

吃過飯，兄妹倆推著板車采買物資。

首先給沈清棠補(bǔ)充原材料。

買了二十斤豬板油。

要得多，沈清棠跟屠夫砍了半天價，花了一百六十文。

順帶買了些肉和大骨頭。

托豬板油的福，買肉也便宜了點(diǎn)兒，一百文給了五斤，還贈了一根前腿骨。

北川豬骨很便宜，豬骨上的肉剔的比較干凈，人們很少買。

家里鋪的木地板和外墻木板都需要桐油。

桐油十七文一斤，買了五十斤，花費(fèi)八百五十文。

還想買些油燈的材料。

大乾的蠟燭不算便宜，一根最普通的蠟燭也要二十文。

像無煙的蜜蠟更是皇族、貴族才用得起。

尋常百姓多用油燈。

沈清棠一家在山谷居住至今已有月余，都是鉆木取火。

倒也不用天天生火，多數(shù)時候都是引火。

比如第一次鉆木取火后點(diǎn)了個火堆，想做飯燒火就來火堆里抽一根燃燒的木柴去引火。

若是火堆熄滅還有余燼，在上面放一點(diǎn)兒干軟草，輕輕吹一會兒或者扇風(fēng)，余燼會再次復(fù)燃。

以后要搬進(jìn)房子里，總不能在房間里點(diǎn)火堆。

燈油不便宜，五十文一斤，沈清棠買了一斤，想著以后試試自己做一些。

補(bǔ)了點(diǎn)兒調(diào)味品，醬油醋、鹽、糖花椒等，花費(fèi)一百文。

一斗小麥三十文。

買完還要去磨坊磨成面粉。

這次麥麩沒有給磨坊，沈清棠付了加工費(fèi)三文錢，把麥麩裝上板車。

等小雞再大點(diǎn)兒，可以喂雞。

還有鴨子和鵝。

拉拉雜雜又買了些其他的總共花費(fèi)七十八文。

從磨坊出來，又到鐵匠鋪買了一些木工用的工具和配件。

比如鐵釘、鐵錘等。

花費(fèi)三百七十文。

最后繞到書局買筆墨紙硯。

新家喬遷時得貼喜聯(lián)。

以后做生意得需要個賬本。

大筆和本筆十文一支，小筆五文一支，一樣買了兩支，總共三十文。

好墨一斤六百文，買了二兩墨錠，七十五文。

呈文紙一百張二百文。

碗紅紙三十文一張，買了兩張，六十文。

回家的路上，久站的沈清棠小腿有些腫。

沈清柯執(zhí)意讓她坐在板車上，自己推她。

沈清棠推辭不過，坐在車上開始算賬。

所有的魚加起來賣了一千八百七十五文。

但是今天不算豬板油就花費(fèi)了一千九百四十九文。

倒欠七十四文。

沈清柯聽著沈清柯算賬，一開始還挺高興覺得賺了近兩貫錢，結(jié)果算到最后入不敷出，硬挺的眉起，長嘆一聲。

“賺錢這么難，花錢倒是容易！”

感覺都沒買什么，錢就沒了。

沈清棠賣肥皂香皂的五百二十五文，減去這次買豬板油的錢，應(yīng)剩三百六十五文錢。

但是兄妹倆出門時，一文錢都沒帶，所以七十四文的缺口是從三百六十五文錢里拿出來的。

沈清棠又?jǐn)?shù)出七十六文，單獨(dú)包著。

沈清柯納悶道：“這個錢是做什么的？”

“我想把做生意的錢單獨(dú)算，剩下的是家里的公賬。

我做香皂和肥皂，之前一共花了一百五十文的豬板油錢和五百文的香料錢。

今天的七十四文加上這七十六文恰好一百五十文，算是還之前買豬板油的錢。

等下次攢夠五百文，把香料錢也還給公中?！?

沈清柯皺眉：“一家人過日子分這么清楚干什么？再說了，錢大都是你想辦法賺的，沒必要吧？”

沈清棠搖頭，“做生意講究親兄弟明算賬。咱們同吃同住同甘共苦可以不分你我。但是經(jīng)商的賬本跟家里的錢最好還是一開始就分清楚記明白。

等將來萬一有需要也能拿出來干干凈凈的賬本。”

其實(shí)她只是未雨綢繆，現(xiàn)在一家四口能同心齊力，未來呢？

若沈清柯結(jié)婚以后新嫂子鬧分家呢？

若她的生意做到足夠多，到時若家里添了其他新成員，還能像現(xiàn)在一樣同心嗎？

人心在龐大的利益面前很難經(jīng)得起考驗。

到時候一本清清楚楚干干凈凈的賬本能省去不少麻煩。

當(dāng)然，沈清棠不希望有這一天。

***

回到山谷時，太陽已經(jīng)西斜。

李氏和沈嶼之還在忙活。

李氏正提著泥桶往房間走，沈清柯忙把板車慢慢放下，囑咐沈清棠自己下車，跑去從李氏手里接過泥桶。

李氏也沒推辭。

跟泥巴打一天交道累得她腰都直不起來。

但還是堅持到板車旁跟沈清棠往下收拾東西。

“嘖！你們兄妹倆這是發(fā)財了？！”

沈清棠笑道：“發(fā)財?shù)娜兆舆€在后面呢！這才哪到哪？不過，今天還真沒多少錢給你?！?

把今天的收支情況給李氏匯報了一遍，包括想分開記賬的事。

大乾多數(shù)是女子管家，李氏也深知其中的厲害，“你想的遠(yuǎn)是好事。”

沈清棠把單獨(dú)留出來的七十六文交給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