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州。
此處位于北宋、遼國交界之地,是河北四大榷場之一。
所謂榷場,就是兩國的貿(mào)易口岸。
北宋的絲綢、茶葉、瓷器、糧食等從這里流向遼國,換回北方的羊、馬、皮貨、銀錢等。
這里是兩國經(jīng)濟(jì)往來和情報搜集的中心。
蔡京、高俅兩人就在這里屯兵,進(jìn)攻遼國。
宋江和手下頭領(lǐng),也在這里聽從調(diào)遣。
酒館里,李逵大碗、大碗喝著酒,嘴里不停地罵罵咧咧。
花榮在一旁勸李逵少喝點,李逵罵道:
“我等已經(jīng)殺得那契丹狗丟盔棄甲,正要廝殺,高俅那廝卻跑了?!?/p>
“不是他怕死,怎的會大敗回來?!?/p>
“他自已怕死跑了,歸來后,還要問我哥哥的罪過?!?/p>
“我看那武松說得不錯,高俅就是個該死的!”
周圍有很多軍士,都聽到了李逵的話。
花榮擔(dān)心李逵又鬧出事端來,趕忙叫了病尉遲孫立過來,把李逵拖出酒館。
到了外頭,正好一匹馬匆匆沖了過去,險些把李逵撞翻。
李逵指著那信使罵道:
“你敢撞老爺,殺了高俅!”
花榮、孫立用力把李逵拽回去。
信使回頭看了一眼李逵,更不理會,繼續(xù)騎馬進(jìn)了雄州帥府。
見到蔡京,信使把密信呈上。
看過后,蔡京臉色反復(fù)變化,高俅在一旁看著,問道:
“朝中出了甚么事情?莫不是秦檜沒有中狀元么?”
蔡京把信遞給高俅,喜道:
“定王好膽略,居然殺了秦王!”
高俅看過后,先驚后喜,大笑道:
“武松那廝外強(qiáng)中干,定王毒殺秦王,他居然主動解散了內(nèi)閣,將權(quán)柄交出?!?/p>
“本以為武松要大鬧一番,居然做了烏龜,吃了這個虧?!?/p>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秦檜中了狀元,秦王死了,內(nèi)閣解散,武松的權(quán)柄沒有了?!?/p>
“講議司重啟,從今往后,朝堂又是我等的了?!?/p>
高俅開懷大笑,蔡京也是喜不自勝,說道:
“我等畢竟是老了,不敢下那毒手?!?/p>
“你看定王,殺了便是殺了,就算圣上徹查,最后誰敢說是定王做的?”
“此事我看就是如此,最后的兇手便是西夏人?!?/p>
“哎呀,講議司重啟,我那太師的位子,也須讓圣上給我才是?!?/p>
高俅笑道:“這有個甚么難處,如今朝堂都是我等的。”
“那太師的位子,只需一些時日,便又是太師的了?!?/p>
蔡京高興地盤算著,說道:
“武松那廝如今在兩浙路平亂,給他些時日,等他平定了方臘,再奪了他的兵權(quán)?!?/p>
高俅提醒道:
“太師莫忘了,武松那廝要做駙馬的。”
“哼,秦王能死,帝姬不能死么?”
蔡京臉上露出獰笑。
趙桓這次出手毒死趙楷,卻并未被追責(zé),給蔡京打開了一扇大門。
他看到了一個便捷的手段。
既然毒殺趙楷沒事,那毒殺趙福金也不是大事。
高俅想了想,說道:
“只需定王做了太子,日后要對付武松,自有手段,無須再下毒?!?/p>
毒殺趙楷已經(jīng)轟動朝野,再殺皇族只怕會出事。
而且,不同于秦王,趙福金是徽宗的心頭肉。
如果殺趙福金,只怕徽宗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還不如等等,只要趙桓做了皇帝,到時候?qū)Ω段渌奢p而易舉。
蔡京點頭道:
“不錯,是我狂妄了,哈哈..”
“秦檜中了狀元,那便讓他出使金國?!?/p>
“只要我等與金國結(jié)盟,滅掉遼國輕而易舉。”
“到那時候,我等收復(fù)燕云十六州,這功勞足以封王?!?/p>
高俅聽了,也覺著快意,笑道:
“當(dāng)年太宗皇帝想要收復(fù),可惜兵敗高粱河?!?/p>
“我等若是做成了這件大事,便是彪炳史冊的功臣了?!?/p>
兩人都覺著暢快。
蔡京當(dāng)即修書一封,讓信使馬不停蹄,送回京師。
...
江陵侯府。
武松在家里睡了足足五天,才換衣服出門。
這幾天,李馨、玉蘭和舌姬陪著,三個人都快撐不住了。
何運(yùn)貞在書房坐著,臉瘦了一大圈,樣子十分憔悴。
見了武松,何運(yùn)貞問道:
“秦王的死,便是如此么?”
武松倒了兩杯茶,一杯推給何運(yùn)貞,自已喝了一杯,說道:
“我要自已做皇帝!”
何運(yùn)貞身體猛然一震,兩只眼睛瞪得圓溜溜,先前的消沉沒有了,眼中滿是震驚之色。
他想看武松是不是說笑,或者一時氣話。
但是沒有,武松非常平靜。
“怎的,不敢么?”
武松伸手,把何運(yùn)貞那杯茶也喝了。
“秦王被甚么害死,人盡皆知,那趙佶還要大理寺查。”
“這都許多天了,也說是西夏人殺的?!?/p>
“這等昏君,你要指望他殺了趙桓么?”
“便是殺了趙桓又如何?蔡京、高俅做出那等惡事,仍舊高居朝堂?!?/p>
“我說與你聽,蔡京、高俅,還有那童貫,必定要與金國結(jié)盟。”
“那金國此時如狼似虎,遼國不敵,是要滅國的?!?/p>
“可是那蔡京、高俅有甚么能耐,敢說要滅遼國?”
“遼國殺不過金國,他蔡京、高俅也殺不過遼國?!?/p>
“到了遼國滅亡時,金國便要往南攻破汴梁,趙佶也是階下囚罷了?!?/p>
武松抬眼看著何運(yùn)貞,非常平靜地說道:
“到那時候,我便要開始做皇帝了?!?/p>
何運(yùn)貞呆呆地看著武松...不知如何回答。
“還是不敢么?”
武松給何運(yùn)貞添了一杯茶。
何運(yùn)貞想了許久,說道:
“我與二郎是兄弟,二郎做甚么...我便做甚么!”
“好,共飲此杯。”
武松拿起茶杯,何運(yùn)貞兩手拿起,兩人對飲一杯。
放下茶杯,武松說道:
“你也去應(yīng)天府,張青大哥、二娘嫂嫂都在,董祭酒那里,我已說過了?!?/p>
“李忠也在應(yīng)天府統(tǒng)兵,你到那里去,加強(qiáng)防御,依我看,最多便是兩年,金國就要滅掉遼國。”
“到了那時候,便是亡國之時,也是我龍興之時。”
何運(yùn)貞聽著武松平靜的話,心中卻依舊巨浪滔天。
“若是秦王還在,哥哥也造反么?”
“不,他若在,我不反,我與他是兄弟,我反他做甚?”
何運(yùn)貞深吸一口氣,點頭道:
“我曉得了,二郎何時回南邊?”
“今日便走。”
“好,我明日去應(yīng)天府,與我父親同去?!?/p>
“好?!?/p>
武松沒有再說什么。
何運(yùn)貞起身離開,回家里準(zhǔn)備往應(yīng)天府去。
武松起身出了侯府,進(jìn)了長生殿,正好趙桓在里面。
見到武松,趙桓先是嚇了一跳,隨后挺直腰桿,冷冷看著武松。
“微臣武松,拜見定王?!?/p>
武松恭恭敬敬行禮,趙桓見了,心中冷笑,說道:
“武松,父皇命你在南面平亂,你卻私自回京,這是死罪,你可知道!”
“秦王暴斃,我回來吊喪?!?/p>
“哼,你這廝竟敢狡辯,那秦王剛死,你便到了,豈不是有預(yù)謀?”
“秦王托夢,我用神行術(shù)回來,并無預(yù)謀。”
聽說趙楷托夢,趙桓被嚇了一跳。
“胡說八道,哪有甚么托夢!”
武松笑了笑,說道:
“定王忘了巫蠱之事么?怎的沒有托夢?”
這句話聽得趙桓有點發(fā)毛。
當(dāng)初武松掀起巫蠱之禍,殺了鄭皇后一族,許多大臣被牽連。
就連他趙桓也差點被處死。
如今故事重提,趙桓心中又驚又怒:
“武松,不看你平亂的份上,定要將你革職查辦!”
“我武松有甚么罪過,自有圣上裁斷,無須定王費(fèi)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