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昭大怒,罵道:
“我派人到你夫妻老家查探,如何便是官官相護(hù)!”
趙惜月冷笑道:
“你二人做的勾當(dāng),旁人不知,我卻看得清楚。”
“你們不是夫妻,只是扮做夫妻,做那扎火囤的勾當(dāng)?!?/p>
被趙惜月點(diǎn)破機(jī)關(guān),那漢子仍舊嘴硬不認(rèn)。
趙惜月看向那婦人,說道:
“我看你與他也并非一條心,如今在你面前的是江陵侯?!?/p>
“你若是想擺脫這廝,只需對江陵侯道出實(shí)情便可?!?/p>
那婦人聽了,目光看向武松,磕頭拜道:
“求江陵侯救奴家?!?/p>
聽了婦人的話,那漢子急了,上前揪住婦人罵道:
“賤婦,真以為見了救星!”
李二寶上前一腳踹翻那漢子,怒道:
“咆哮公堂,亂棍打死!”
開封府的公人上前,將漢子壓住。
婦人往前爬了兩步,哭訴道:
“奴家本是潁州人士,被這牛通拐到開封府,專做這行勾當(dāng)?!?/p>
“對外只說是兄妹,讓我嫁人。”
“多有那好色的,想要聘娶妾身,他卻不受重禮,只要哄得成交,就便送我做親?!?/p>
“待到夜里,叫奴家只做害羞,不肯與人同睡?!?/p>
“到了次日,卻合了一伙棍徒,誣陷奸騙良家女子,連人和箱籠錢財盡搶將去?!?/p>
門外眾百姓聽了,這才開始罵那牛通不是東西。
判官黃昭怒道:
“好個賊廝,拐賣良人、騙人錢財,著實(shí)可恨!”
“本官判你個斬刑,其余潑皮刺配!”
“你這婦人...”
武松開口道:
“我看這婦人是受他脅迫,免于發(fā)落?!?/p>
武松開口了,黃昭立即說道:
“是,這婦人也是可憐之人,免于發(fā)落?!?/p>
當(dāng)堂判決完畢,牛通被拖出去,打入死牢,只待刑部復(fù)核,便可以斬了。
其余潑皮當(dāng)即判了刺配,打入大牢監(jiān)押。
被搶走的東西,開封府派人去拿。
黃昭請武松到后衙喝茶,武松沒有理會。
出了開封府衙門,武松叫住那婦人。
婦人對著武松深深一禮,哭道:
“謝大人為奴家做主,大人是我再生的父母?!?/p>
武松問道:
“你如今可有家人?”
婦人搖頭道:
“當(dāng)初拐我時,父母都被害了?!?/p>
武松回頭問孫邈:
“你可愿意娶了她過門?”
孫邈真心喜歡這婦人,說道:
“我是愿意的,只是不知她心意?!?/p>
婦人抹了一把眼淚,說道:
“若是愿意收留,奴家便托付了終身?!?/p>
武松笑道:
“也是一段好姻緣,你便娶了她,總好過你那母山魈?!?/p>
孫邈笑道:
“也好,今日便過門,我請二郎和眾位兄弟吃酒?!?/p>
婦人便跟著孫邈回家,李二寶、燕青差人去請盧俊義他們,一起到孫邈家里吃酒慶祝。
直到深夜時,武松才和李二寶回到家中。
扈三娘和趙惜月兩人正在下棋,為了一枚棋子,爭得面紅耳赤。
武松不敢招惹,悄咪咪上床睡覺去。
朦朦朧朧中。
窗戶外出現(xiàn)一個女子的身影,兩只眼睛透過紗窗,直勾勾盯著武松。
“甚么人?”
武松側(cè)頭看去,那女子只是咯咯一笑,消失不見 。
睜開眼睛時,天色已經(jīng)亮了。
那女子是甚么人?
為何進(jìn)入我的夢中?
還是...只是一個夢?
不對,那女子好像是徐三娘。
要不要去一趟那個道觀?
舌姬聽到動靜,進(jìn)屋來伺候著穿衣服。
到了院子里,就聽見趙惜月的笑聲:
“三娘姐姐喜歡春宮圖啊?!?/p>
“我怎會知道是這樣的東西?!?/p>
扈三娘生氣地把香囊丟在地上。
武松走過去,撿起地上的香囊,問道:
“甚么春宮圖?”
趙惜月接過武松手里的香囊,將香囊翻開,里面居然繡著一幅春宮圖。
“姐姐在大相國寺買的香囊,外頭好好的,繡的是鴛鴦戲水圖?!?/p>
“可這里頭,繡的卻是春宮圖?!?/p>
“再有,你看巧不巧,這里還有兩個字,繡的是二郎?!?/p>
武松仔細(xì)看了,心里咯噔一下。
這繡花的手法似曾相識,好像是吳月娘的技法。
古代沒有繡花的機(jī)器,都是手工制作,所以就有了繡娘這個職業(yè)。
所謂男耕女織,男的在外面種地,女的在家里織布繡花。
每個女人學(xué)的繡花技巧都不一樣,每個人的習(xí)慣也不同。
所以,最后繡花的成品也各不相同。
如果仔細(xì)看,就能分辨出來。
在陽谷縣的時候,吳月娘為武松繡過衣服,知道她最擅長搶針。
這是一種刺繡技法,用短直針腳,后一針刺入前一針中,形成色階。
再加上最后“二郎”兩個字,幾乎可以確定,這就是吳月娘的香囊。
可是...吳月娘的香囊為何會出現(xiàn)在大相國寺?
吳霖...
武松馬上想起潘金蓮的家書,吳月娘問她哥哥吳霖是否還在京師,為何一直沒有音信回去。
所以事情是這樣的:
過完年后,吳霖拿著吳月娘的香囊,啟程趕往京師,來找武松。
但是路上遇到了意外...可能被殺了,然后香囊被賣掉,流落到大相國寺。
見武松臉色凝重,扈三娘問道:
“怎的了?不過是個香囊罷了,為何這等?”
武松笑了笑,說道:
“無事,我看這針法細(xì)密,是個好的?!?/p>
“你若是嫌棄,便送與我?!?/p>
扈三娘聽了,羞怒道:
“春宮圖送與你做甚?”
趙惜月笑道:
“要不到屋里,仔細(xì)參詳?!?/p>
扈三娘怒道:
“騷狐貍,撕爛你的嘴?!?/p>
武松收了香囊,匆匆出了宅子,往大相國寺走去。
此時尚早,寺門方才開啟,里面的集市尚未開張。
武松耐著性子等候,到了午時,集市開張了,卻不見上次那個攤主。
武松問了旁邊的人,只說這個攤主在大相國寺做了兩日的買賣,人便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武松心里一沉,找不到那個攤主,那就斷了線索,無從找起了。
離了大相國寺,武松到了時遷住的宅子。
段景住正與楊雄、石秀說話,見了武松進(jìn)門,三人起身行禮。
“時遷賢弟在么?”
武松開口,三人面色古怪。
武松已經(jīng)猜到了,說道:
“這廝如今做了官,有了俸祿,還去做那偷雞摸狗的勾當(dāng)。”
不用猜,時遷肯定偷東西去了。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段景住嘿嘿笑道:
“二郎莫怪他,那高俅家中聽聞有寶貝,時遷去瞧瞧。”
過了會兒,時遷從屋頂落下,肩膀上一個搭膊鼓鼓囊囊,嘴里還叼著一個果子。
見到武松的瞬間,時遷愣住了...
“你這廝,叫你不要偷盜,你又去?!?/p>
“如今你是有官身的,若是被捉了,損了我們兄弟臉面。”
武松埋怨,時遷笑嘻嘻說道:
“哥哥莫怪,只因那壽州的知州,給高俅送了一批財貨?!?/p>
“小弟想著那本就是不義之財,拿來送與林教頭正好?!?/p>
時遷放下搭膊,金銀自不用說,還有許多寶石。
武松翻了翻,說道:
“正好與林師兄置辦家業(yè),也是高俅欠他的?!?/p>
見武松這等說,時遷嘿嘿笑道:
“林教頭但凡缺銀子,我便去高俅家里搬。”
“若是被捉了,臉面不好看,以后不許再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