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漢子骨架寬大,卻又瘦骨嶙峋,一頭紅發(fā)、黃色胡須,容貌十分怪異。
見到此人,武松心中立即浮現(xiàn)一個名字:
金毛犬段景??!
時遷笑嘻嘻走在前面,到了武松近前,嘿嘿笑道:
“哥哥,小弟又招攬了一個英雄好漢?!?/p>
武松雖然已經(jīng)知曉段景住身份,嘴上仍舊問道:
“足下姓甚名誰?何處人氏?”
沒法子,總不能表現(xiàn)出無事不知的樣子。
身后段景住上前,對著武松拜道:
“小人姓段,雙名景住?!?/p>
“人見我赤發(fā)黃須,都呼我為金毛犬,祖籍是涿州人氏?!?/p>
“先前聽聞宋江仁義,便上梁山投了宋江?!?/p>
“不曾想那廝居然投靠了高俅,我心中不快意,又遇著時遷賢弟,勸我來投二郎?!?/p>
武松喜道:
“早聽聞你的名號,今日才得見了。”
時遷是個盜墓賊出身,這個段景住是個盜馬賊出身,兩個都是賊偷。
時遷輕功了得,可以潛入刺探。
段景住有個妙處,他精通遼國、金國的語言,而且懂馬語,能和馬溝通。
這樣的人才,在梁山?jīng)]什么作用。
但是,到了武松這里,就是妥妥的人才!
所以,見到段景住時,武松很高興。
“不敢,我平生只靠去北邊地面盜馬,別無長處?!?/p>
武松高興地牽著段景住的手,到了屋里坐地。
李馨連忙招呼后廚安排酒肉招待。
“你這北地盜馬的本事,在宋江那里不值一提?!?/p>
“到了我這里,便是大將之材。”
段景住聽了,欣喜道:
“當(dāng)日到槍竿嶺北邊,盜得一匹好馬,雪練也似價白,渾身并無一根雜毛?!?/p>
“那馬一日能行千里,喚做照夜玉獅子馬,乃是大金王子騎坐的?!?/p>
“奈何當(dāng)時有眼不識真英雄,居然送給了宋江那廝?!?/p>
武松笑道:
“再好的馬,也是總歸是牲口,今日得見兄弟,才是真千里馬?!?/p>
聽了武松的話,段景住大喜過望。
酒肉上來,武松陪著段景住好好喝了一頓。
時遷與段景住都是賊偷,兩人臭味相投,段景住便跟著時遷去了,在時遷家里住下。
李馨走過來,有些不解,問道:
“主人,他一個盜馬賊,何須那等敬重他?”
武松說道:
“不然,他在北地盜馬為生,必定熟知北地風(fēng)土人情?!?/p>
“且他精通遼國、金國語言,將來我在北面用兵時,他便是我的向?qū)?。?/p>
“此等人跟著宋江,著實埋沒了?!?/p>
其實,不僅是段景住,很多人在梁山都沒有發(fā)揮應(yīng)有的作用,只是白白死在南征方臘的戰(zhàn)斗中。
梁山泊108將,各有所長,出彩的卻只有那么幾個。
但是到了武松這里,每個人都能發(fā)揮他的才華。
李馨笑道:
“主人恨不能將天下英雄都收入囊中。”
“要成大事,當(dāng)然需要英雄相助?!?/p>
仆人收拾杯盤,武松打算去找李師師。
剛走到門口,卻見李二寶、燕青兩人匆匆跑回來。
“師叔,不好了,神醫(yī)被捉了去?!?/p>
“你們又在哪個青樓白嫖?”
自從孫邈入伙,燕青、李二寶整日在青樓廝混,夜里也不歸家。
李二寶不回侯府,燕青也不回盧俊義家里,都被帶壞了。
李二寶說道:
“不是青樓,那神醫(yī)到城外看秋色時,見了一個貌美的婦人?!?/p>
“他跟著到了家中,說是個寡婦,剛死了丈夫。”
“神醫(yī)見那婦人美貌,便送了聘禮,做媒的是那婦人親哥?!?/p>
“待到昨日,那婦人到了神醫(yī)家中,說是過門,卻一晚上不睡。”
“到了今日,那婦人的親哥帶著一眾潑皮,將那神醫(yī)捉了送官,說他調(diào)戲良家婦人、強搶民女,把他家里錢財都搶了去?!?/p>
武松一聽,就知道孫邈中了圈套。
這伎倆與趙惜月兄妹扎火囤如出一轍,只是花樣變了些。
“孫邈人在甚么地方?”
“在開封府衙門,正在審哩。”
武松上馬,帶著李二寶、燕青往開封府衙門去。
開封府衙門在浚儀橋西,臨近角樓,這里靠近皇宮。
進了開封府衙門,判官黃昭正坐在堂上審案。
開封府很大,審案的公堂有好幾個。
民事糾紛、刑事案件各不相同。
判官黃昭負責(zé)審訊民事糾紛,孫邈的案子涉及婚姻,屬于民事糾紛,由他審訊。
見到武松,黃昭嚇得屁滾尿流,慌忙起身迎接。
武松擺擺手,在旁邊坐地,讓他繼續(xù)審案。
孫邈見到武松,激動地就要喊冤,武松示意他不要說話。
跪在旁邊的漢子見到武松,臉色動了動,卻還是嘴硬,叫道:
“求大人做主,這廝哄騙我老婆,搶過去家中過了一夜?!?/p>
孫邈立即喊冤:
“大人明鑒,我前陣子在城外遇見,那婦人說是寡婦?!?/p>
“這廝自稱是那婦人親兄弟,我便給他們送銀子求親?!?/p>
“我費了許多銀子,他們也都答應(yīng)了,將人送來過門?!?/p>
“誰曾想那婦人到了夜里,死活不上床,我以為那婦人害羞,并未強求?!?/p>
“到了今日,這廝便帶人來鬧,說我強搶民女,著實冤枉?!?/p>
兩人各說各有理,門外圍了不少百姓,對著孫邈、武松指指點點。
有人說孫邈仗著武松的勢要,為非作歹,和高衙內(nèi)一般畜生。
又說武松到底是個官兒,和高俅一樣,也不是好人。
判官黃昭看了一眼武松,說道:
“將那婦人帶進來,本官要問話?!?/p>
很快,一個容貌艷麗的中年婦人帶進來,跟著那漢子一同跪下。
黃昭開口道:
“兀那婦人,本官問你,你與這牛通是夫妻么?”
“是。”
“既然你等是夫妻,為何詐稱兄妹?”
“奴家不曾說是兄妹,是他強要了奴家到屋子里,還說甚么有倚仗,不怕王法?!?/p>
孫邈目瞪口呆,怒道:
“你這賤人,如何誣陷于我?”
婦人不說話,那漢子叫道:
“人證俱在,請大人做主?!?/p>
這事情一聽便有蹊蹺處,但兩人咬死不松口,黃昭也沒法子。
門外議論紛紛,燕青、李二寶急得不行,恨不能動手打死這對奸夫淫婦。
門外,扈三娘、趙惜月走進來。
兩人走到武松身后站定,趙惜月開口,問那婦人:
“你是哪里人士?”
“奴家是房陵人士?!?/p>
“你老公是哪里人?”
那婦人偷眼去看漢子,漢子說道:
“我是汝州梁縣人?!?/p>
趙惜月笑了笑,又問道:
“你老婆家中父母在何處?”
“都死了?!?/p>
“葬在哪里?”
“葬在老家?!?/p>
趙惜月微微頷首,對黃昭說道:
“請黃大人著人往汝州梁縣走一遭,看看這人是不是那里人?!?/p>
黃昭點頭道:
“好,這便派人去查。”
當(dāng)堂點了一個人,派他立即去汝州梁縣核查。
趙惜月又看向漢子,說道:
“再派人往房陵去,看這婦人父母在是不在?!?/p>
黃昭又派人去房陵核實情況,然后要將婦人、漢子收押在開封府。
到了這時,漢子急了,叫道:
“他搶我老婆,為何要查我的底細?”
“莫不是他有倚仗,官官相護么,我要告御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