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說話時,丁大頭已經(jīng)將車牽到最前,喊了一句:“走啦!”
四輛車排成一線,從江家門口離村而去。
四月將末,即便是北疆也徹底入了春。
老柳抽芽,枯草冒綠。
道旁的農(nóng)田,也多了不少村民忙碌的身影。
丁大頭駕著車,還不時余光看向后面不過半斤的小罐子。
到現(xiàn)在,還是覺得江塵這錢賺得太容易了。
關(guān)鍵是這元寶樹蜜漿,他自已也會做啊,越想心中越是吃味。
但他也明白,這賣的不只是蜜漿,還有甘酥金炙的做法。
這時又覺得江塵有些傻了。
這么一道名菜,要是握在自已手中,完全可以另起一間酒樓。
就算開頭難點,日后賺的肯定比現(xiàn)在多了。
“可惜啊可惜,這江二郎沒我這種眼光?!?/p>
一想到這里,丁大頭心中郁悶一掃而空。
自覺比江塵高明多了,一鞭子抽到騾背上,騾車頓時快了幾分。
“慢些,慢些!”高峰趕緊喊住,生怕碰碎哪怕一罐。
一行人走得極慢,直到半下午時才進了永年縣城。
可剛進縣城,離村時還算晴朗的天氣,卻驟然下起雨來。
幾人連忙加快速度,驅(qū)趕車輛直奔碧樹酒樓。
四輛車直接從碧樹酒樓平日里卸菜的地方拉進后廚。
小心卸完蜜漿后,高峰笑瞇瞇對江塵道:“那這甘酥金炙的做法?”
丁大頭立刻豎起耳朵聽過去。
江塵這次沒動手,只是將做法細細說了一遍。
丁大頭聽完,才明白之前的做法錯了關(guān)鍵。
必須得用整塊帶脂的大肉來烤,還需要找準(zhǔn)時機慢慢炙烤,完全就是個功夫活。
他之前一是為了節(jié)省蜜漿,二是心急,所以怎么也做不出來;
等江塵說完,丁大頭又追問:“肉要提前腌多久?”
“一夜都行,看你把握了?!?/p>
上次他在碧樹酒樓做這道菜時,就因為時間趕得急,肉里還有股腥味,味道差了半成。
丁大頭聽完重重點頭:“好,那我這就去試!”
說完也不顧江塵和高峰,直接鉆進灶房忙活去了。
江塵還想趁著雨沒有下大回去。
高峰卻伸手拉?。骸敖值?,你和兩位兄弟好不容易來一趟,也嘗嘗我們酒樓的手藝?!?/p>
胡達聽著,頓時吞了吞口水。
碧樹酒樓可是永年縣一等一的大酒樓,平日里在這里隨便吃頓都得半兩銀子,哪里是他們能消費得起的?
要能蹭上一頓,也算是長見識了。
江塵看了一眼天色,“再耽誤下去,我們天黑之前就回不去了。”
高峰輕笑道:“酒樓上面兩層就是客房,你們今夜歇在這里也沒事?!?/p>
“而且,丁大頭要是做不出來,還得要你再指點呢。”
江塵想想也是,而且這雨要是中途下大了,也是麻煩。
點頭道:“行,那我們就在城中待一夜吧。”
他轉(zhuǎn)頭對胡達說:“你找個流民去三山村報個信,就說我們今日在城中過夜了?!?/p>
胡達立刻興高采烈應(yīng)了聲 “得嘞”。
高峰將三人帶去包廂,先讓伙計奉上茶水,又吩咐人上糕點。
自已則趕忙跑進后廚,看丁大頭做得如何了。
顧二河湊到窗邊看著雨越下越大,不由說了句:“這場雨一落,那些提前播種的人家,怕是得再補種不少了?!?/p>
“要是明日開始種粟米,就好多了?!?/p>
江塵不由一笑,上次他還特意給村中人提醒過,可惜沒人聽。
正好這場雨過后,他租種的官田、家中的田地,也該播種了。
想到上次鄉(xiāng)吏卜卦的結(jié)果,江塵取出龜甲。
只見一枚命星高懸,星光滿溢。
江塵暗忖:“鄉(xiāng)吏的命星,果然又能重新卜卦了?!?/p>
他的鄉(xiāng)吏命星,自然是指向三山村的。
但當(dāng)初山民命星在縣城也能占卜,還讓他收獲了不少好處。
現(xiàn)在這鄉(xiāng)吏命星亮著,不知道在城中占卜是什么結(jié)果。
等胡達、顧二河兩人正急著品嘗伙計送來的點心。
江塵已經(jīng)觸動命星,星光垂落。
【當(dāng)前命星:鄉(xiāng)吏】
【小吉:城中某家糧鋪,售賣的粟米種質(zhì)量遠超往年,購得種下,能少許增加收成?!?/p>
【中吉:城南某處,有流民熟稔田畝,將其請回料理田地,可為你省心頗多助力?!?/p>
【小兇:城中數(shù)個流民聚集,在商量著去哪個村子行竊,可提前防備?!?/p>
“果然不同?!?看到卦象顯現(xiàn),江塵心中一喜。
看來和山民命星一樣,換了地方也能卜卦,卜卦結(jié)果還因此而變。
再看到有個中吉卦簽,他心中更是驚喜:“還有個中吉,不錯不錯,今天進城也算沒白來?!?/p>
只是等看清卦簽內(nèi)容,他又有些困惑。
這中吉卦簽不是寶物之類,而是一個流民。
“熟稔田畝……這是個人才啊?!?/p>
按山民命星的中吉折算,這流民起碼也值一二百兩,值得請過去。
至于優(yōu)質(zhì)糧種,只是小吉,作用應(yīng)該不明,他也就直接忽略掉了。
除此外,還有個小兇卦。
“流民流竄行竊。” 江塵看完后微微皺眉。
流民進城后,永年縣城亂了不少,官府也召集鄉(xiāng)勇開始巡街了。
但城中沒活路,自然會把他們逼到鄉(xiāng)下。
永年縣所有村子,都可能受影響。
要是不加管制,流民越聚越多,說不定就會漸漸聚集為匪,那時候問題可就大了。
江塵不由嘆了口氣,只希望趙郡那些士族別再拖了,趕緊將民亂處理好,免得事情繼續(xù)發(fā)酵。
而現(xiàn)在,他能做的,也是計劃回村后,找?guī)讉€鄉(xiāng)勇每日在村中巡邏。
真出了什么事,也能及時有個應(yīng)對。
抬手取走中間那枚中吉卦簽后。
江塵回神,喝了口茶,目光才看向桌上的糕點。
胡達的嘴已經(jīng)快要塞滿,急著用茶水順下,將面前的所剩無幾的盤子推到江塵面前:“塵哥,嘗嘗這個,味道不錯?!?/p>
江塵嘗了一塊,味道著實不錯,難怪能做成永年縣第一大酒樓。
等幾盤糕點,大半都進了顧二河和胡達的肚子,雨也漸漸小了。
江塵起身開口:“我出去一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