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麗潔愣神的功夫,袁平已經(jīng)扭頭看了過來,看到她回來了,臉上擠出了笑,主動示好,“回來了啊?!?/p>
周麗潔板著臉,沒吭聲,進房間去了,沒一會兒,她從房間出來,換了身衣服,袁平也已經(jīng)把飯菜端上桌,就等著她來吃飯了。
“不是說了要離婚嗎,你什么時候有空,我們?nèi)ッ裾??!敝茺悵嵳f道。
袁平的動作一滯,抬頭看向周麗潔,說好話,“還生氣呢?我錯了還不行嗎?你想去你就去吧,我同意了?!?/p>
周麗潔眼睛一瞪,“用不著你同意,我今天已經(jīng)辭職了,手續(xù)都辦了?!?/p>
袁平本來氣都已經(jīng)平了,聽周麗潔不經(jīng)商量,把手續(xù)都辦了,心里又生出氣來,他緊緊地握著碗,深吸了一口氣,壓住了憤怒,已經(jīng)鬧成這樣了,都說要離婚了,再生氣吵架也沒有意義。
“行吧,辭就辭了,你不要后悔就行。”袁平無奈地說道。
周麗潔看著袁平,她不懂為什么這個人只會一味的忍讓,想來他在單位上也是這樣的性格,忍讓,不爭不搶,這樣的人不會鉆研,領(lǐng)導(dǎo)怎么可能提拔這樣不懂變通的人上去?
周麗潔想起周麗娜說的,必須要袁平同意才答應(yīng)她過去,這會兒袁平都答應(yīng)了,她也就不再嗆聲了,走過去,坐下來吃飯。
至于離婚,周麗潔也只是嘴上說一說,她沒真的想過離婚,袁平再沒本事,也是她自已選的, 她總不能學(xué)周麗娜,把自已弄成二婚。
周麗潔現(xiàn)在也就這一點比周麗娜強一點了。
第二天,周麗潔去找周麗娜,告訴她袁平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
周麗娜盯著她,“真的?”
周麗潔點頭,“真的,不信你自已去問他?!?/p>
周麗娜其實也不意外,在周麗潔家里,袁平一直是退讓的那一方。
“那你工廠那邊什么時候辦完手續(xù)?”
“還得幾天吧。那邊走的辭退手續(xù),還能補償我一些錢呢?!敝茺悵嵳f道。
周麗潔其實早就不愿意在工廠干了,乏味的一線工人不是她的目標,掙的錢雖然餓不死,但也飽不到哪去。
雖然來周麗娜這干,沒有國營工廠的保障,但是周麗潔認為學(xué)一門技術(shù)是好的,她干那個工人,離開工廠,就什么也不會了,但是她學(xué)化妝,要是學(xué)會了,就算不在周麗娜這干,她上哪里都餓不著。
周麗潔心里早就在想要學(xué)一門技術(shù),周麗娜來找她,是剛好隨了她的心意,所以她一提出來,周麗潔就動心了。
何況,周麗潔也對化妝挺感興趣的。
周麗潔的離職手續(xù)都辦完了,張春華才得知這個消息。
這個消息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她把周麗潔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我看真是昏了頭了,好好的國營工廠正式工人不干,跑去跟麗娜做。人家麗娜的老公是團級干部,她就是不掙錢,過的也是好日子,你自已呢,袁平一個月掙幾個子?你敢跟著她胡鬧?”
不得不說,周麗潔對袁平不思上進這么反感,也有張春華在其中推波助瀾的作用。
“你說什么呀,我去掙錢去的,人家那比國營工廠工資高?!?/p>
張春華現(xiàn)在對周麗娜是要有多不滿意就有多不滿意,“你?你別被人家賣了還在幫人家數(shù)錢,你跟她向來關(guān)系就不好,要是真掙錢,人家能帶上你嗎?”
“媽,你這話說的,我跟她怎么關(guān)系就不好了?她跟劉維翰干架的時候,我還去幫她了呢。她能不念著我的好嗎?”
張春華冷哼,“你就幫了她說了幾句話,就指望她念著你的好?我養(yǎng)她這么大,也沒見她念我一句好。”
提起來,張春華就生氣,“她跟杜伯鈞結(jié)婚,按習(xí)俗要回門吧?她回門那天,我跟你爸你嫂子,早早地起來收拾,買菜,結(jié)果呢,人家根本就沒來!讓我們白忙活一場!她的眼里啊,已經(jīng)沒有我跟你爸了,現(xiàn)在當了團長夫人,誰都看不起了?!?/p>
周麗潔說道:“你說這話,你也不看你之前是怎么阻攔她離婚的,她不記恨你才怪?!?/p>
“所以我說她不是個懂感恩的,我養(yǎng)她這么大,一次沒做好,人家就把我記恨上了?!?/p>
周麗潔撇嘴,“你也不看看我們小時候你是怎么對我們的,尤其是麗娜,你對她好過嗎?大哥才是你的寶貝兒子,我們女兒都是草根,別說她要記恨你,我都要記恨你!”
“你敢!你可是我親生的!”
周麗潔快言快語,“怎么,我是親生的,周麗娜就不是親生的了?”
張春華眼神一閃,“你胡說,麗娜怎么不是親生的?你們都是我親生的!”
周麗潔盯著張春華,剛剛張春華臉上那一瞬間出現(xiàn)的心虛,仿佛是她看花眼了。
張春華嚷嚷道:“要不是親生的還好了呢,一天天的只知道氣我,也不孝順我,這樣的女兒,我要來干嘛?”
周麗潔覺得是自已看錯了,從小到大,她可從來沒聽人說起過周麗娜不是親生這樣的話,張春華就是單純的偏心,偏心兒子。
但在周麗潔和周麗娜之間,她又喜歡周麗潔多一點,周麗潔認為可能是爹媽愛小的,周麗潔就是三兄妹中最小的孩子。
“你別管了,我已經(jīng)想好了,我要去跟著麗娜學(xué)技術(shù),日后,我學(xué)有所成,還可以自已出來單干,自已開個化妝店。”
周麗潔有自已的想法,她不可能一直給周麗娜打工的,她的水平可以單干的時候,她就要出來單干了。
這一點,她給周麗娜也說了。
周麗娜當時說道:“你要出去單干沒有問題,但是我們先說好,你起碼在我這里做兩年,你再考慮出去單干的事情?!?/p>
周麗潔走的是辭退的流程,廠里賠了她四千多塊錢,相當于賠償了兩年的工資。多虧高主任幫忙,才拿到的錢,不然她走辭職流程,可拿不到賠償。
周麗潔拿到賠償之后,就想請高主任吃個飯,以表感謝,再者說,也有把關(guān)系打好的想法,日后周麗潔不再工廠干了,好歹是個人脈,說不定什么時候就用得上。
周麗娜貼出了招聘店員的牌子,張圓圓和周麗潔是化妝師,她就想讓她們專心做這個工作,店員還是另外再招。
現(xiàn)在找工作的也不少,周麗娜把招工的信息貼出去,前后三天來了好幾個女生應(yīng)聘,周麗娜選了個口才利索的,叫王芳,是本地人,初中畢業(yè)后什么都沒考上,這才自已出來找工作了,剛滿十八歲。
王芳中等長相,面試的時候做自我介紹,說話很利落,周麗娜就看中了。
周麗潔工廠那邊的事情弄完之后,就來周麗娜的店里上班了,她跟張圓圓的待遇一樣,第一個月也就是一百塊錢,學(xué)徒期。
“圓圓當時可是半個月就掌握了化妝的技巧,一個多月,就能給客人化妝了。”周麗娜笑道。
周麗潔說道:“圓圓還挺有天賦嘛。”
她看著張圓圓的臉,張圓圓的臉上有輕微的粉感,眉毛是修過的,修成了細細的柳葉眉,彎彎的,特別合適她這樣的圓臉,眉尾畫了一點點眉峰,嘴唇也涂了口紅,不知道她是怎么涂的,顯得嘴唇很是飽滿,紅潤,又一點都不顯得假。
“你這個妝是怎么化的呀,看著真不錯?!敝茺悵崨]忘記,之前周麗娜結(jié)婚的時候,張圓圓還不懂化妝的,還是周麗娜給張圓圓化了個妝,張圓圓的五官寡淡不出挑,一上妝,立刻就明亮漂亮了起來,在場的人都印象深刻。
張圓圓靦腆一笑,“麗潔姐,你要是喜歡的話,我給你也化一個?!?/p>
周麗娜笑道:“圓圓,現(xiàn)在你可升級了,后面要你做麗潔的老師,我之前教你的那些基礎(chǔ)的化妝技巧,你給麗潔也教一遍?!?/p>
張圓圓說道:“啊?我不行吧,我怕我說不清楚。”
周麗娜說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師了啊,你在化妝上比我有天賦,你給麗潔講,沒問題的?!?/p>
周麗娜考慮的是,她這個店日后往大了發(fā)展,肯定還有招化妝師的,她后面肚子越來越大了,不能長時間彎腰,就要圓圓去培訓(xùn)新人,現(xiàn)在剛好讓她練習(xí)一下。
周麗潔就跟著圓圓開始學(xué)習(xí)起來,她沒有圓圓的悟性,學(xué)起來沒她那么輕松。
周麗娜讓圓圓先從基礎(chǔ)的教起,比如打底妝,這個簡單,讓周麗潔先學(xué)會,在學(xué)徒期可以給張圓圓打下手,至于復(fù)雜的眼妝就慢慢學(xué)慢慢練習(xí)。
圓圓就照著周麗娜說的,先讓周麗潔學(xué)習(xí)化底妝,這個簡單,周麗潔幾天就掌握了。
進入冬月之后,每一個好日子都已經(jīng)排上了單。
而且每天進店的顧客也多了起來。
周麗潔跟張圓圓學(xué)習(xí),周麗娜一個人接待顧客。
她剛送走一個,又進來了一個。
周麗娜迎上去,跟顧客打了招呼之后,詢問對方的婚期。
之前她不會問的,不管婚期排沒排她都接待,現(xiàn)在主要是結(jié)婚旺季,有的好日子訂單已經(jīng)排滿了,接不了了,所以她要先問一問顧客結(jié)婚的日子,如果是化妝單排滿的,就只能接租婚紗,不能接化妝了。
“婚期是冬月十八?!鳖櫩驼f。
周麗娜一聽這個日期,就知道化妝單已經(jīng)排滿了,抱歉地說道:“這個日期結(jié)婚的人太多了,我們的化妝單都已經(jīng)排滿了,婚紗還有一些?!?/p>
“就是不能化妝了嗎?”
周麗娜點頭:“對,我們店里兩個化妝師,這天的化妝單已經(jīng)排了八個,實在忙不過來了?!?/p>
顧客很是失望,光穿婚紗不化妝的話,效果肯定會大打折扣的。
“那我頭天晚上來行嗎?”顧客不死心地問。
周麗娜搖頭,“不行,過一夜會脫妝的,”
顧客很失望,“哎呀,早知道早點來了,我也是昨天才聽人說起你們,今天就趕快過來了?!?/p>
周麗娜說道:“實在是不好意思,這一天日子太好,結(jié)婚的人太多了。”
一旁的周麗潔聽了,不由得在心里咋舌,一天八個單,還是因為接不了更多了,一個人平均四個單,按照周麗娜承諾的一單提八塊錢,這就三十二塊了。
看到學(xué)化妝真能掙錢,周麗潔學(xué)習(xí)的勁頭更足了。
顧客還在跟周麗娜爭取,“到時候你們簡單地給我化一個妝也行啊,就這么素著臉,實在不好看。”
周麗娜回頭看一眼周麗潔,距離冬月十八還有十天,周麗潔學(xué)習(xí)打底妝應(yīng)該沒問題,多加一個應(yīng)該也忙得過來,就跟顧客說,“那你先去選婚紗吧?!?/p>
顧客見她答應(yīng)了,特別高興,在周麗娜的帶領(lǐng)下開始選婚紗。
周麗娜隨身帶著小本子,哪件婚紗租出去了,租期是哪天,正常情況下,婚紗還回來之后要洗,要烘干,有破洞還要修補,現(xiàn)在是冬天,婚紗不容易干,又不能用大火烤,只能用文火慢慢烤。
周麗娜現(xiàn)在發(fā)愁的就是婚紗租出去太多,回收回來也太多,不雇兩個人專門洗烘,根本就周轉(zhuǎn)不過來。
但是也不敢隨便雇人,畢竟這些婚紗是有質(zhì)感的好婚紗,亂洗一通的話就容易洗壞了。
周麗娜自已也忙不過來,她想雇個人洗,最好是熟人,信得過的。
周麗萍給她推薦了一個人,她大姑子。
“你姐夫他姐,人挺細致的,做事情也耐心,之前給人當保姆,現(xiàn)在人家搬走了,一時間還沒找到合適的活干。我不是說給讓你解決她的就業(yè),我是覺得我大姑子挺靠譜,才介紹給你。”
周麗萍還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干,還得去問一問,問周麗娜給多少錢。
周麗娜想一想,她店里現(xiàn)在每個月平均有四五十個訂單,兩百多件婚紗都有點不夠用了,她都還想去再買點回來。
“清洗一件三塊錢嘛,你覺得怎么樣?”
洗一件婚紗,輕度臟污的可能半個小時就洗干凈了,不干凈的可能要一兩個小時。光清洗,三塊錢差不多了。
這工作也不必全職干,干完這個可以去干別的,一個月有一百來塊的收入,很不錯了。
周麗萍就去問了。
周麗娜還要做一件事,她要在家里的院子里,蓋一個小型的烘烤屋,沒這個真不行,冬天婚紗水洗之后,短時間根本就干不了,更別提寒冬臘月,一洗就凍上了,十天半個月也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