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們打發(fā)出去之后,杜伯鈞從包里掏出了一只木盒子,遞給周麗娜,“這是媽給你的?!?/p>
杜伯鈞臨走的時候,杜致英把這個盒子給了他,讓他轉(zhuǎn)交給周麗娜。
周麗娜忍不住驚訝,她已經(jīng)讓杜伯鈞把玉鐲子給杜致英帶回去了,怎么又給東西?
“為什么要給我?”周麗娜問,她可記得,她婆婆不喜歡她的。
“可能她想表示歉意吧,對你之前的態(tài)度不友好?!?/p>
周麗娜看他一會兒,把木盒子接了過來,打開一看,里面是個黃燦燦的鐲子。
“這是...金鐲子?”周麗娜把鐲子拿起來,還沉甸甸的。
杜伯鈞點(diǎn)頭,說道:“之前媽送你的那個玉鐲子你不沒要嗎?這個她之前沒送過人的。”
周麗娜難掩驚訝,不知道她這個婆婆是什么意思,為什么又要送她這個金鐲子。
她把鐲子放木盒子里,說道:“這太貴重了,還是留著婆婆自已戴吧。”
杜伯鈞替他媽說話,“我媽真心想送你的,之前那玉鐲子你沒要,她又換了這個鐲子,你就收下吧,這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嘛?!?/p>
周麗娜說道:“這金鐲子太貴重了,無功不受祿,還是 媽自已留著吧?!?/p>
周麗娜其實(shí)是怕她這個陰晴不定的婆婆,不知什么時候就要把東西給收回去,那她干脆一開始就不收算了。
杜伯鈞也不忍心看到他媽送幾次禮物都被拒,替她說好話,“麗娜,你就收下吧,你就是放在箱底不用也行,這畢竟是我媽的心意,她真心送給你,你不收,她也難受。”
這鐲子估計是實(shí)心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有小拇指粗,這么大的金鐲子戴出去也實(shí)在太顯眼了。
即使知道金鐲子貴重,周麗娜也不眼饞,俗話說,拿人手短,她要是收了這鐲子,日后杜致英給她臉色看,她也只能受著了。
杜伯鈞又說道:“你實(shí)在不想拿的話,我?guī)湍闶掌饋硪残??!?/p>
杜伯鈞這次回去,他沒看到李蘭香過來,之前李蘭香三天兩頭地往他家里跑。
李阿姨告訴杜伯鈞,杜致英已經(jīng)跟李蘭香鬧翻了,不許李蘭香去家里。
杜致英的性格就是這樣,容不下欺騙。
周麗娜想一想,看在杜伯鈞的面上,她也不好跟他母親關(guān)系搞太僵,何況人家先示好,給她送禮物,就說道:“那你收著吧?!?/p>
杜伯鈞就把盒子放起來了,怕兄弟倆找到拿出去玩,杜伯鈞放在了柜子頂上。
“我還在家里挖了一棵葡萄苗回來,我先去種上?!倍挪x說道。
周麗娜跟著一塊出去,“種在哪里呢?”
杜伯鈞看了看院子,只向西邊的墻壁,“就種在這邊把,日后葡萄藤長起來了,搭個架子,給葡萄爬藤,日后這就能遮陰了?!?/p>
杜懷義和杜信義也跑過來,看杜伯鈞種葡萄,“奶奶家里也有葡萄,爸爸?!?/p>
杜懷義說道:“奶奶家里的葡萄成熟了嗎?”
“還沒有,還是青的?!?/p>
現(xiàn)在種葡萄樹其實(shí)不是時候,要春天種才好。但是葡萄的生命力旺盛,
“等葡萄長大了,在咱們自已家院子里也能吃上了葡萄了。”杜伯均笑道。
“太好了!我喜歡吃葡萄!”杜信義歡呼道。
杜懷義說道:“就沒你不愛吃的東西?!?/p>
“我是什么都愛吃呀。”說到吃,杜信義就想起香噴噴的大雞腿好久沒吃過了,對周麗娜說道:“媽,你明天給我們炸雞腿吃,好不好?”
周麗娜自從開店忙碌之后,確實(shí)很少給孩子們做美食了,她爽快答應(yīng),“行,明天就給你們做?!?/p>
杜伯鈞剛把葡萄種好,他的對講機(jī)就響了起來,通知他去辦公樓開會。
宋政委也開會去了,劉大姐在家里,把宋嬌嬌的行李全都打包了,準(zhǔn)備人一出院,就讓人滾蛋。
傍晚,宋政委忙完回到家,就看到客廳里堆著幾包行李,他一眼就認(rèn)出來,這是宋嬌嬌的。
宋嬌嬌還在醫(yī)院住院,劉大姐今天也沒過去看她,宋政委喊不動劉大姐,只能自已抽空過去看了她一趟。
“你這是做什么啊?嬌嬌都跟我說了,她也是被那個姓孟的給騙了,她根本就不知道對方已經(jīng)有未婚妻,她也是上當(dāng)受騙了?!彼握f道。
這套說辭,宋政委相信,劉大姐可不相信,“哄鬼還差不多,現(xiàn)在事情鬧成了這樣,她當(dāng)然說自已不知情,說自已無辜了?!?/p>
劉大姐已經(jīng)受夠了,宋嬌嬌來這一趟,給他們添了多少麻煩,本來也不是親妹,只是堂妹,憑什么給他們添這么多麻煩?
宋政委皺眉,“嬌嬌還小,她也是因?yàn)闊o知才受騙,她跟我說了,以后一定聽從我們的安排,經(jīng)過這次沉重的教訓(xùn),她肯定會成長的?!?/p>
“她成不成長,關(guān)我什么事?反正啊,我是不伺候了,你要是想管,你就自已管,我?guī)е⒆踊啬锛胰?!?/p>
宋政委臉色一變,“劉紅云同志,你不要不講道理嘛!我是干政委的,你要是真帶著孩子回娘家去,我去單位,我還怎么做工作?別人會說我連家庭矛盾都處理不好,還想處理單位上的矛盾?你不要胡鬧!”
劉大姐臉色變了幾變,到底還是以大局為重,不能帶著孩子走,“那你把人送回老家去,老宋,我給你說,你侄女不是個善茬,你要是現(xiàn)在不把人送回老家去,日后她會給你捅出更大的簍子來!”
宋政委也有他的苦衷,“想我讀書的時候,飯都吃不飽,我小叔把他的口糧省出來給我?guī)У綄W(xué)校去,這情分我不能不念,紅云,你要理解我?!?/p>
劉大姐氣得胸口不住地起伏,“你年年給你小叔帶東西帶錢還不夠嗎?還要把我們的名聲也給搭進(jìn)去?我知道你小叔對你有恩,你孝順你小叔,我二話都沒有,你要這樣毫無底線地報答,我不能同意!”
宋政委嘆氣,說道:“那嬌嬌的事情,你不要管了,我來管,你就容她在家里住一段時間,要是實(shí)在找不到合適的,我就派人送她回去?!?/p>
其實(shí)宋政委已經(jīng)有了理想的對象,就是新來的秦連長,這個秦連長一來,他就相中了,家世清白,他自已又立過功,又去學(xué)校深造過,前途光明,宋嬌嬌要是嫁給秦連長,宋政委就放心了。
要是之前宋嬌嬌聽勸就好了,現(xiàn)在宋嬌嬌鬧出那樣的事情,名聲上有了瑕疵。
宋政委打算過一段時間,風(fēng)聲平息了,再給兩個年輕人介紹。
劉大姐妥協(xié)了,不是她奈何不了宋政委,只是兩口子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宋政委的工作要是家里有了矛盾都調(diào)和不了,他那工作也就別干了。
周麗娜的婚紗店生意越來越好,天天都有新訂單,冬天是結(jié)婚的旺季,尤其是元旦,春節(jié),冬月臘月,幾乎每一個適合結(jié)婚的好日子,都已經(jīng)有訂單了,有的特別好的日子,訂單都已經(jīng)排滿,最多的一天,有六個訂單。
光周麗娜和圓圓兩個,忙不過來,周麗娜想再找一個人來店里幫忙。
她想到的是周麗潔。
周麗潔是在廠子里做女工的,九十年代下崗潮波及的范圍很廣,十個人有六個都下崗了,周麗潔的工作也干不長了,她那個鞋廠,是最先收到南方工廠沖擊的廠子。
但是周麗娜不確定她愿不愿意來婚紗店干,先過去找她問一問。
白天周麗潔要上班,周麗娜是傍晚過去的。
她到的時候,周麗潔還沒回家,家里只有袁平在家,他圍著圍裙,正在收拾飯菜呢。
周麗娜等了半個小時,周麗潔才回來了。
周麗娜看一眼手表,周麗潔是六點(diǎn)鐘下班,到家應(yīng)該是六點(diǎn)半,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七點(diǎn)鐘了,在路上就花了一個多小時?
“你走路回來的?”
“騎車啊,那么遠(yuǎn),走路怎么回來?”周麗潔看到周麗娜竟然出現(xiàn)在她家里,還挺意外的,“你可真是稀客啊,都多久沒來過了,什么事情?”
周麗潔知道,周麗娜不可能是無緣無故來的,她過來肯定是有事情。
周麗娜也沒繞彎子,說道:“我那個婚紗店現(xiàn)在生意很忙,店里就我跟圓圓兩個,有點(diǎn)忙不過來,我現(xiàn)在又懷孕了?!?/p>
周麗潔驚訝得差點(diǎn)要蹦起來了,控制不住音量,“你懷孕了?”
周麗娜點(diǎn)頭,“對,剛查出來的。”
周麗潔張著嘴,盯著周麗娜的肚子看。
“那就是,劉維翰那個狗男人的問題了?”要知道周麗娜之前跟劉維翰結(jié)婚了幾年也沒懷上,周麗娜還經(jīng)常往醫(yī)院跑,吃了不少中藥。
劉維翰自已去醫(yī)院檢查過,也說沒有問題。
周麗娜不知道劉維翰有沒有問題,現(xiàn)在她懷孕了,證明她自已沒有問題。
“幾個月了?”
“兩個多月。”
周麗潔再次驚訝,“那你豈不是剛一結(jié)婚就懷上了?!?/p>
即使是親姐妹,談到這個事情,還是有點(diǎn)尷尬,周麗娜點(diǎn)頭,“差不多吧?!?/p>
她連忙把話題繞回來,“我今天過來,就是過來問問你,愿不愿意去我店里上班,像圓圓那樣學(xué)習(xí)化妝和做頭發(fā)造型,工資肯定比你在工廠上班強(qiáng)。”
廚房里,袁平正豎著耳朵聽姐妹倆說話,聽到周麗娜懷孕了,他也吃了一驚。
緊接著,又聽到周麗娜說讓周麗潔去她店里上班,不由得皺眉,周麗潔現(xiàn)在是國營工廠的正式員工,收入雖然一般,但這是鐵飯碗,為什么要辭職去周麗娜的婚紗店?
周麗潔也吃了一驚,她沒著急拒絕,而是問周麗娜,“為什么想讓我去???”
周麗娜笑道:“因?yàn)槟銗勖腊?,愛美的人,就會喜歡在變美的道路上鉆研,你要是來的話,我給你每個月兩百六的工資,外加營業(yè)利潤的百分之五的提成,你和圓圓一樣。”
不等周麗潔說話,周麗娜說道:“我們現(xiàn)在每個月的利潤還在持續(xù)地上漲,我可以保證你拿到手的月工資,不低于三百塊錢,后續(xù)還有上漲的空間?!?/p>
對于工資,周麗潔沒有多少反應(yīng),多也都不了多少,不過周麗娜有句話說對了,她對周麗娜那一手化腐朽為神奇的化妝技術(shù)很感興趣。
“我過來做什么?”
“做化妝師,店員我會另外招人的。你和圓圓兩個,就做化妝師?!敝茺惸日f道。
周麗潔有點(diǎn)心動,但沒有立馬答應(yīng)下來。
周麗娜站起來,說道:“你考慮考慮,也跟袁平商量商量,有結(jié)果了給我個答復(fù)就行了。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天都黑了。”
她在這等了周麗潔大半個小時了,天都黑了。
周麗潔說道:“吃了飯?jiān)倩厝グ?,袁平都在炒菜了?!?/p>
周麗娜說道:“不吃了,一會兒回去太晚了?!?/p>
“晚了我送你,你在這吃飯?jiān)僮邌h?!敝茺悵崒χ茺惸葻崆榱瞬簧佟?/p>
周麗娜想了想,答應(yīng)了,杜伯鈞今晚上在家里,她也不著急回去。
主要是,她想觀察一下周麗潔和袁平現(xiàn)在是個什么樣的狀態(tài)。
袁平做了三菜一湯,周麗娜還去廚房幫忙端飯端菜,周麗潔坐在沙發(fā)上動都不動,等到飯菜都上齊了,周麗潔才坐上桌吃飯。
吃飯的時候,袁平還很照顧周麗潔,給她夾菜添飯倒水,伺候的周周到到的。
周麗潔半個眼神都沒給袁平,只光顧著跟周麗娜說話。
周麗娜問袁平,“你們單位現(xiàn)在怎么樣?馬上要到年末了,單位應(yīng)該忙起來了吧?”
袁平還沒來得及說話,周麗潔就把話接過去了。
“他?他最底層的辦事員嘛,上面一句話,下面跑斷腿,他不跑腿,誰跑腿?跟他差不多進(jìn)單位的,誰沒提干?就他,不會說話光會辦事,一輩子干辦事員的命!”
周麗潔的話說得毫不留情,袁平頓時尷尬起來,私底下,周麗潔要這么罵也就罵了,當(dāng)著大姨姐的面,袁平也要臉面,頓時感覺下不來臺。
周麗潔自已還不覺得自已說得很過分,她經(jīng)常這么說袁平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看不見袁平的尷尬,還招呼周麗娜夾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