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的花叢之中,沈枝意身穿夜行衣,把自已完全遮擋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屏住呼吸不去看外面的那一行人。
差不多一年不見。
沒想到兩人再遇,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陸承分明不會武功,卻是第一個察覺到她的人。
不遠處。
帝王站在原地,遲遲沒有走,他漆黑銳利的目光在剛剛有異動的地方,掃視了一遍,抬手暗中吩咐身邊的侍衛(wèi)悄悄過去。
那些侍衛(wèi)能夠在帝王身邊貼身伺候,無論是身上還是腦子都是一等一的,自然明白了帝王的意思,幾人點了點頭,相互對視了一眼。
小心翼翼朝著那個漆黑的拐角處靠近。
下一秒,眾人一擁而上。
拔出長劍指著拐角處唯一隱藏地點花叢之中。
然而,四周一片寂靜,這里一個人影都沒有。
心細的侍衛(wèi)看著頗有些凌亂的花叢,一下子察覺到了不對勁,“陛下,剛剛應(yīng)該有人藏在這里過,不出意外,人還在這附近?!?/p>
陸承走了過去,看了眼花叢中的一個腳印,眸色一沉,“派人去追?!?/p>
“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在皇宮之中來去無蹤?!?/p>
突然,有個侍衛(wèi)彎腰從花叢里撿起了什么,雙手奉上遞了過來。
“陛下,這里有個東西,是塊帕子,還是女人用的絲帕,上面繡著一朵蘭花?!?/p>
陸承下意識隨便看了一眼,原本沒放在心上。
然而,就是這么一眼。
他臉色驟然一變, 猛地奪過侍衛(wèi)手中的帕子,拿起來仔細摩挲著那朵蘭花。
“追,加派人手去追?!?/p>
“務(wù)必要把剛剛的人找到,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抓到。”
“是,陛下?!币槐娛绦l(wèi)追過去了。
一旁的常平卻被帝王這副樣子,驚住了。
“陛下,這帕子……有什么不對勁?”他湊上去一看。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了一大跳。
“這……這是不是貴妃娘娘從前隨身帶著的帕子嗎,怎么會丟在這兒?”
在帕子上繡蘭花,很是常見。
但巧就巧在,貴妃娘娘帕子上的蘭花很特殊,隱約間可以從蘭花上看出一個蘭字。
可問題是,貴妃娘娘分明已經(jīng)沒了快一年了。
她生前留下來沒帶走的蘭花帕子只有一塊,那一塊被陛下貼身放著,時不時拿出來懷念。
跟今夜撿到的這一塊,分明不是同一塊。
陸承死死攥緊手中的帕子,垂眸看著上面繡得栩栩如生的蘭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緒,聲音沙啞。
“常平,你說……是不是她沒死,她回來了見朕了?”
這么久以來。
他無時無刻都在期盼她入夢相見。
然而,事與愿違,她死了這么久,竟一次也沒入他的夢過。
常平沉默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么。
這么久過去了,他不是沒勸過陛下忘記吧,可惜一次都沒勸成功。
勸得多了,他也就不再勸了。
良久,派去追查的侍衛(wèi)回來了。
“陛下,屬下帶人搜查了大半個皇宮,并沒有找到那個人。”
陸承臉色一沉,“再去查,無論用什么手段,也要把那個人抓到朕的面前來?!?/p>
這一夜,皇宮私下暗潮涌動,徹夜燈火通明。
但只有極少的人知道究竟是為什么。
翌日。
跑到邊關(guān)去的太子和沈玨,被帝王暗衛(wèi)帶到了紫宸殿內(nèi)。
剛走進外間,常平伸手?jǐn)r住了沈玨的去路。
“沈公子,陛下只宣太子殿下一人入內(nèi)室覲見,你先在這里候著吧,沈大人應(yīng)該也快到了?!?/p>
沈玨停下腳步,擔(dān)心地看向太子。
“殿下……”
太子對他搖搖頭,隨后入內(nèi)面圣。
剛?cè)雰?nèi)。
偌大的大殿之上,只有他一人。
周遭一旁寂靜無聲。
太子垂眸低頭,恭敬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高高的龍椅上,帝王坐在上面,冷峻的眉眼之間盡顯威儀壓迫,漆黑幽深的眸子看不出絲毫情緒起伏。
“呵,太子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不僅敢公然抗旨,還敢私下跑到邊關(guān)去找死?!?/p>
太子孤身跪在空蕩冰涼的大殿之上,也不為自已辯解,“兒臣知錯,還請父皇處罰。”
“不過沈大人之子沈玨,乃是受了兒臣的脅迫,才會跟兒臣一塊去邊關(guān),望父皇饒恕沈玨?!?/p>
看著大殿上跪著的兒子,陸承冷笑了一聲,“你倒是會為身邊的人考慮?!?/p>
“可惜,你最應(yīng)該擔(dān)心的人,應(yīng)該是自已?!?/p>
“來人……”
帝王的威嚴(yán)不容挑釁,陸承剛要喊人,給這個兒子一個深刻的教訓(xùn)。
突然,常平急忙從外面進來,打斷了他的話。
“陛下, 不好了,出事了?!?/p>
“何事?”陸承隨口問道。
常平低頭湊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些什么。
陸承臉色驟然難看了下去,手中的茶杯險些被捏碎。
“事情可屬實?”
常平低下頭腦袋,“屬實,太后娘娘已經(jīng)派了太醫(yī)過去,控制住漪瀾殿,經(jīng)過太醫(yī)把脈,確認(rèn)了此事?!?/p>
陸承面如寒冰,周身氣壓極低。
“擺駕漪瀾殿。”
不到片刻。
帝王的龍輦出行。
紫宸殿的大殿內(nèi)只剩下太子一人。
沈玨見情況不對勁,趁機跑了進去,“殿下,你沒事吧?”
太子搖頭,“暫時無礙?!?/p>
剛剛他以為自已難逃一劫,沒想到中途出了意外,打斷了父皇對他的處罰。
也不知是何事讓父皇如此龍顏大怒。
另一邊。
帝王的龍輦來到了劉貴妃的漪瀾殿。
前些日子剛被解了禁足的太后,帶著好幾個太醫(yī)以及一眾宮人,牢牢把整個寢殿控制了起來。
至于被查出已有三個月身孕的劉貴妃,此刻已經(jīng)被人壓在了地上跪下。
見到帝王的明黃色身影。
劉貴妃連忙喊冤,哭得梨花帶雨。
“陛下,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從未做過對不起陛下的事?!?/p>
“是昨夜有一個黑衣人潛入臣妾的寢殿,喂給臣妾一顆假孕丹,造成的脈象紊亂,臣妾是清白的,還望陛下明察,還臣妾一個清白?!?/p>
“放肆,死到臨頭了還敢胡言亂語,如今太醫(yī)院這么多的太醫(yī)都在,一個診錯,總不能個個都診斷錯誤?!?/p>
“更何況,哪怕世上真的有假孕丹,又怎么可能剛服下便有了三個月身孕?!?/p>
太后冷聲呵斥。
當(dāng)即提出要把人廢掉貴妃之位,賜死。
陸承眉眼冷峻,目光落在了還在為自已辯解的劉貴妃身上,“你說昨夜有黑衣人闖入你的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