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陳國的助力,解決大靖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陸承沉默了片刻,良久才開口道,“此事先等陳國使臣過來之后再議?!?/p>
確實,區(qū)區(qū)一個皇后之位,若是能換得陳國聯手除去大靖,絕對是一本萬利的好事。
可不知為何,他有些抗拒,腦子里時不時會冒出那個欺騙了他,把他耍的團團轉的女人。
明明,他恨不得把她抓到身邊,親手殺了她解恨泄憤。
空竹大師嘆了一口氣,“陛下心里有數就好?!?/p>
“老衲就不再多說了?!?/p>
他這個外甥,年少老成,從小就是個懂得蟄伏的人。
不然也不會坐上如今的位置。
接下來一連好幾日,兩軍戰(zhàn)況始終僵持,誰也沒奈何得了誰。
不過,同樣的,雙方都沒有用力。
是夜。
嚴寒冬日的深夜,下起了紛飛的大雪。
祁淵起床時動作很輕,但依舊被沈枝意察覺到了。
她放在溫暖被子里的手,下意識伸出來拉住了祁淵的胳膊,迷迷糊糊開口。
“天還沒亮,你怎么起床穿衣了?”
祁淵動作一頓,“去夜襲,你繼續(xù)睡吧。”
此話一出,沈枝意瞬間睜開眼睛,整個人都醒了,從床上坐起身來。
借著帳篷內昏黃的燭光,望著男人半張棱角分明的側臉。
她心里緊張了,手掌冒汗,“有把握嗎?”
“你繼續(xù)睡吧。”
祁淵別開視線,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輕輕掙脫開沈枝意的手,起身穿上那件泛著凌厲寒光的銀白色鎧甲,佩戴刀劍。
帳篷的簾子被掀開,無數冷風灌了進來,驅散了里面的炭火熱氣。
漆黑的夜色之中,寒風凜冽,風聲呼嘯。
很快,那道挺拔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眼前。
沈枝意再也沒了睡意,她望著那道離去的身影,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祁淵前腳剛走沒多久。
后腳,有人傳了一張紙條交到了沈枝意的手中。
那人她很熟悉。
是平日守著這處營帳的小兵,一口一個公公十分諂媚喊她的小兵。
沈枝意臉色一變,立刻意識到這人是奸細。
她反應迅速,第一時間控制住了這人,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說,在這軍營內,你還有那些同伙?”
此刻,小兵仿佛變了一個人,在無人看見的地方。
他第一次露出了明晃晃的恨意與厭惡,咬牙切齒忍不住朝沈枝意吐了一口唾沫。
沈枝意躲過去了,但卻因為這人眼底再也遮掩不住的濃濃恨意,有些意外。
這壓根不像是對待陌生敵人的恨意。
可她壓根不記得自已得罪過這樣一個人。
“我得罪過你?”
小兵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滔天恨意,他死死盯著沈枝意。
“呸,你這個叛國的罪人。明面是大楚的人,卻幫著大靖來攻打自已的母國?!?/p>
“多少人為了保護國家的疆土,馬革裹尸,死在了戰(zhàn)場之上,邊關多少百姓,因為大靖死傷無數,妻離子散流離失所?!?/p>
“可你們這樣十惡不赦的罪人,卻能活得好好的。”
“上天不公,上天不公啊……”
他永遠忘不了,自已的父母,妻子兒女,因為那些叛國的罪人,雙雙慘死在敵國人手中的樣子。
既然這樣,那就一塊死吧。
下一秒,小兵冷笑了一聲,猛地爆發(fā)強大的力氣,奮起反抗想要殺了沈枝意。
然而,還沒動手,他嘴唇烏黑,口吐白沫,一下子毒發(fā)身亡了。
外面的其他士兵聽見動靜跑了過來,很快將這里團團圍住。
“公公,沒事吧?”一個小將領走了進來,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瞬間反應過來有奸細,他臉色難看了幾分。
奸細這種東西,其實哪里都有,防不勝防 尤其是在這多人所在的軍營內。
包括大楚也有他們派去的奸細。
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死得這般莫名其妙的奸細。
沈枝意眸色凝重,她蹲下身檢查一番。
這人的體內早就有毒,對方來之前就已經算好了時間。
“吳將軍,把這里處理干凈 另外好好查查這人背后究竟跟誰有聯系?!?/p>
等到這里打掃干凈了,人走了,安靜下來。
沈枝意打開了那封信,一下子認出了陸承的字跡。
【祁淵自身難保,他護不住你?!?/p>
【你若是自已乖乖回來,朕或許還會撤兵放過大靖一馬,放過你一命。若是你不愿意回來,那就等著朕,攻破大靖,讓你在乎的那些人,一個個死在你面前?!?/p>
【最后,再親手結果了你?!?/p>
【沈枝意,沒人能把朕耍得團團轉,你也不例外。】
【想好之后,拿著這封信,可以讓你順利走到朕的面前。】
不到片刻,信看完了。
沈枝意面無表情,毫不猶豫燒掉手中的信,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般。
信紙接觸到火。
忽然又浮現出一行字。
【明日天黑之前,若是在大楚軍營內看不見你的人,后果自負。】
沈枝意臉色漸漸冷了下去。
這人居然連她會燒掉信都猜到了。
看來,是吃定了她。
可惜,她惜命。
不到最后一刻,她絕對不會冒險將自已再次送入龍?zhí)痘⒀ㄖ小?/p>
天色漸漸亮了。
沈枝意照舊該吃吃該喝喝,絲毫不受任何影響。
一個早上很快過去,轉眼到了下午,再過半個時辰,天色就要徹底黑了。
另一邊,大楚軍營內。
陸承站在城池上,居高臨下與對面馬背上帶著大兵前來的祁淵遠遠對峙。
兩人氣勢相當,分毫不讓。
雙方的將領已經打了好幾個來回,輸贏參半。
不過總的來說,昨天半夜大靖的偷襲,打得大楚損失了不少,戰(zhàn)死一員大將。
“陛下,人還沒來,細作傳信,說她還在慢悠悠用膳,比平時多吃了兩碗飯。”
陸承臉色漸漸冷了下來,手指骨關節(jié)捏得泛白。
沒多久,又有人顫顫巍巍來稟報。
“陛下,還是沒見那位的人影,細作又來信,那位用完膳散了會兒步,已經歇下了?!?/p>
陸承看了眼漸漸黑下去的天色,眸色宛如烏云密布,黑沉得可怕。
比平時多吃了兩碗飯?
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