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等人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但察覺到了陛下的情緒似乎不太對勁,也沒敢細問,于是連忙拱手道,“是,陛下。”
很快,他帶著屬下出去抓人去了。
屋內(nèi),一下子安靜下去。
里面除了伺候的下人之外,只剩下兩人。
沈知時不著痕跡看了眼帝王手中的那張捏得已經(jīng)變形的紙條,收回視線,垂眸低頭安安靜靜站在一旁。
突然,他視線內(nèi)出現(xiàn)了一雙用金線繡著祥云的玄黑錦靴。
極強的壓迫感撲面而來,不威自怒的聲音緩緩響起。
“沈愛卿,你可知欺君罪當如何?”帝王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年輕臣子身上,眸色銳利逼人,宛如利劍出鞘,烏云壓頂。
沈知時微微一怔,拱手低頭道,“回稟陛下,其罪當誅?!?/p>
“重則滿門抄斬,輕則一人處刑?!?/p>
陸承眸色驟然一沉,“沈愛卿,你可知罪?”
“微臣惶恐,還望陛下明示?!鄙蛑獣r做出茫然不解狀,把頭又低了些許。
陸承瞇了瞇狹長的眸子,語氣看似平常,實際上藏著危險。
“哦,沈愛卿,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
“朕記得,沈家長女雖從小養(yǎng)在青州,并未與你們養(yǎng)在一塊,但你們好歹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你別告訴朕,你們沈家沒有察覺到她的身份不對勁?”
沈知時似乎愣住了,“陛下……此言何意?”
“還望陛下明示。”
陸承臉色冷了下去,眸色漆黑深沉,“明示?”
“你們沈家犯了欺君大罪,居然收留一個分明不明的大靖細作在身邊,還讓她順利以沈家長女的身份入宮,刺殺了陳皇后。”
“此罪足夠你們沈家滿門抄斬,誅九族?!?/p>
沈知時臉色一白,連忙跪了下去,低頭拱手,“陛下,此話從何說起?”
“貴妃娘娘人已經(jīng)去了,她是臣的長姐,怎么可能跟大靖細作扯上關系,是不是哪里弄錯了?”
“還望陛下明察。”
陸承猛地掀翻了一旁的桌子,茶水和杯子噼里啪啦砸在地上。
“她可不是你什么長姐?!?/p>
“她是大靖派來的細作,從頭到尾都不過是在演戲罷了?!?/p>
沈知時身體僵住,臉色泛白,聲音沙啞,“陛下……您會不會,弄錯了?”
“貴妃娘娘她……”
“閉嘴!”
陸承抬手按了按眉心,突然打斷他的話,語氣不耐。
“一個叛國的細作罷了,又怎會是我大楚的貴妃。”
他似乎又漸漸冷靜下來,眼底再也沒有半分情緒起伏,就好像眼前的事,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絲毫沒有影響到什么一般。
沈知時沉默了下去,始終低著頭。
事情好像有些失控了。
“這人畢竟是從你們沈府入宮的,哪怕沈愛卿你不知她的身份,你們之間也逃脫不了關系?!标懗械_口道。
“朕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把人抓回來,抓到朕的面前,朕就赦免你們沈家的罪?!?/p>
沈知時抿了抿唇,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緒。
“陛下,臣……臣恐怕無法勝任。”
陸承的目光再次落在了他的身上,“你這是要抗旨?”
“臣不是抗旨,只是臣與她好歹當了那么多年的姐弟……臣怕下不去手,耽誤了陛下的大事。”沈知時沉默了良久。
“與其這樣,還不如一開始陛下就派別人去抓她。”
“或許還能盡快把人抓到?!?/p>
陸承收回了視線,“你先下去吧,此事不可外傳?!?/p>
“朕自有安排。”
沈知時拱手行禮,低頭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已的房內(nèi)。
剛回到屋內(nèi),關上門。
他長久緊繃的身體稍微松了些許,下意識抬頭看向窗外的遠方,看了許久。
轉眼,天光破曉,天色亮了起來。
暗影等人遲遲還未歸來。
又是一日過去,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日復一日,很快過去了好幾日。
終于有消息傳來了。
陸承打開下人遞過來的密信一看。
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消息,而是皇宮內(nèi)傳來的消息。
掃了一眼,眉頭皺了起來。
那些人還真是迫不及待了。
他不過才離開皇宮不到一個月,一個兩個的便如此不安分。
尤其是他的好母后,好侄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出了意外死在外面了。
“陛下,丞相大人想要讓您早日回去,太后娘娘這些日子,想要讓洛王爺入朝參政,甚至不惜拿出先帝和先太子說事,來給朝中大臣們施壓?!?/p>
洛王,也就是先太子的遺腹子,今年十六。
從被認回來的那一刻起,就被封為了洛王,賜下了府邸,但沒有任何封地,跟一個普通的閑散富貴王爺差不多。
人是個聰明的,懂得藏拙,也懂得討太后歡心。
陸承沉默了片刻,“再等等。”
送信的人是陸承的親信何遠,他有些急了。
“陛下如今遠在邊關附近,回去本就需要不少時日,若是再不趕回去,那些人的如意算盤得逞了怎辦?”
先太子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嫡親兄長,當年在民間的名聲極好,是有名的仁孝太子,當太子的那些年里,做出了不少的功績,深得百姓們的愛戴。
雖說如今已經(jīng)過去了許多年,可民間和朝廷之中,總有一些人還記得這位先太子。
洛王是先太子的遺腹子,野心勃勃,不可大意。
陛下從前可是最在乎朝中事務的,怎么突然跑到這么遠的地方,只為了抓一個奸細?
陸承聲音淡了幾分,“退下吧,朕心里有數(shù)?!?/p>
何遠原本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些什么。
可抬頭觸及到帝王面無表情的臉,他后背一涼,下意識閉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說一句了。
待何遠退下了出去,他看了眼帝王緊閉的房門,轉身找人私下打聽一番。
“你們此行要抓的是何人?”
“是個女人,好像還是陛下身邊的叛徒?!鼻靶┤兆訁⑴c抓捕的官差回道。
其實不僅他納悶,好多人私下都納悶。
遠在京城內(nèi)的帝王,怎么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叛徒大動干戈,甚至不惜親自來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