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膚被匕首劃破,鮮紅的血水冒出。
男人壓抑的痛苦再也難以忍受,額頭冒汗,臉色慘白虛弱,悶哼出聲。
最關鍵的藥引,心頭血終于到手。
意識模糊,快要昏死過去之前。
玄清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在為他止血療傷,動作看似輕柔,實際上語氣卻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放心,我暫時不會讓你死的?!?/p>
“祁淵體內的寒毒,還需要你的心頭血續(xù)命,你目前唯一的作用,也就只有這個了?!?/p>
“等祁淵的情況穩(wěn)定下來,我會親自送你上路,也不枉我們曾經好過一場。”
玄清心口劇烈起伏,激動之下忍不住又吐出一大口血,徹底昏死過去。
原來……這才是她的目的。
她繞了這么大的圈子把他抓到手,歸根到底是為了別的男人……取他的心頭血。
昏死之前之前,恍惚之間,他好像看見了從前那個眼睛亮晶晶一直圍著他轉的少女。
那時候,她的目光永遠會第一時間落在他身上,對于周圍其他人始終視而不見。
而那個時候的他,恪守職責,自以為從未動情,不過是一場試探,一場報恩。
沒想到,最終卻自已后悔了一輩子。
沒人知道,無數次午夜夢回,那個死去之人的面容在他腦海之中,一日比一日清晰,深深印在他的內心最深處,永遠無法忘記。
九年前,她死后。
他其實偷偷去亂葬崗找過她。
但是沒找到,幾乎整個亂葬崗都被他私下翻遍了,還是沒有找到……
……
心頭血到手,沈枝意止住了玄清胸口上的血,又給他喂了一些保命的藥。
這才離開,去給祁淵配藥。
心頭血要新鮮的才有用,祁淵的身子損傷太久,需要分多次進行服藥。
一個月服用一次,差不多大半年玄清的心頭血對他來說,效果才會大大減弱。
到了那個時候,也就是玄清死的時候。
經過了幾天幾夜的煉制,一顆赤紅色的藥丸終于出來了。
沈枝意當天晚上拿著這個東西,連忙趕去了太極殿。
然而,剛到那邊,便發(fā)現(xiàn)了祁淵的寢殿正處于重兵把守之中。
王半仙和幾個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都守在那里,進進出出,焦急萬分,嘴巴都冒泡了,還有好幾個苦著一張臉,唉聲嘆氣。
壓抑沉悶的氣氛,籠罩在整個太極殿的上空。
沈枝意臉色一變,暗道不好,連忙趕了進去,找到了王半仙。
“父親,陛下情況如何了?”
王半正低頭為祁淵把脈,心思亂成一團,一時之間找不到救人的辦法,心里煩著呢。
乍一聽,沒反應過來這聲父親喊的是他,只覺得煩躁,還以為是哪個太醫(yī)的女兒闖進帝王的寢宮了。
他下意識發(fā)火呵斥,“滾,誰讓你……”
然而,抬頭一看來人。
王半仙語氣硬生生噎住了,臉色有些不自在。
“皇后娘娘,你怎么來了?”
他都快忘了。
這個皇后娘娘的另一個身份,是他養(yǎng)在外面的女兒。
沈枝意看了眼床榻上臉色蒼白虛弱的男人,立馬拿出了那顆煉制好的丹藥,遞出給了王半仙。
“東西已經煉制好了,喂給陛下吧?!?/p>
“好……好了?”王半仙一下子愣住了,看著手中散發(fā)著淡淡藥香味的赤紅色丹藥,他激動得半晌沒反應過來。
聞了聞又嗅了嗅,仔細檢查了好幾遍。
還是不放心。
“皇后娘娘,你有幾成把握?”
他雖說有些本事,但這玩意他畢竟沒親眼見過,再怎么檢查,也看不出多大問題。
沈枝意抬手屏退了所有人。
一時之間大殿內寂靜下來。
她坐在床榻邊,伸手為昏迷之中的祁淵把脈,抿了抿唇道。
“這并非完整的云火丹,藥效不如我之前服用的那顆,因此只能繼續(xù)壓制寒毒,無法做到真正的祛除。”
“一顆可以延續(xù)他差不多一年的壽命,這樣的丹藥,不出意外他應該可以服用十顆,延續(xù)十年壽命?!?/p>
“那十顆之后呢,不能多煉制繼續(xù)服用?”王半仙急忙追問。
沈枝意看著祁淵蒼白的臉,沉默了良久,搖頭道,“能,但是效果不僅大大減弱,還會會加速毒發(fā)。”
王半仙垂下頭不說話了,良久嘆息了一聲。
“唉,看來天命如此?!?/p>
他早就該想到了,命數一事,哪有這般容易逆轉。
能夠爭取十年的時間,對于大靖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兩人將藥喂給祁淵剛服下。
殿外傳來一陣吵鬧聲。
沈枝意下意識抬頭看向殿門的方向,隱約聽到了女兒的聲音。
走出去一看,還真是。
帝王的寢殿外,重兵重重把守之中。
身穿一襲紅裙,容貌明艷動人的小公主,正在跟守衛(wèi)統(tǒng)領交涉。
雙方互不退讓,氣氛僵持不下。
事關帝王龍體,大靖江山穩(wěn)固,這些御林軍可不敢隨意放人入內,哪怕……是大靖唯一的公主。
直到殿門打開,沈枝意的身影從帝王的寢殿內走了出來。
“母后,母后,你終于回來了?!逼钫蜒劬σ涣?,立馬撲進了沈枝意的懷里,緊緊抱住她不放,激動之下眼淚汪汪。
沈枝意抬手摸摸孩子毛茸茸的腦袋,溫柔一笑
“走吧,我?guī)闳ヒ娝!?/p>
似乎相比陸承那個親生父親,昭昭更喜歡親近祁淵,也更喜歡祁昭這個名字。
祁淵忙于國事,極少關心兩個孩子,但他什么都不會短了兩個孩子。
哪怕昭昭非他親生,他依舊把她當大靖的嫡公主規(guī)格培養(yǎng),什么都給最好的。
在大靖皇宮,昭昭過得比大楚還要自在舒適。
母女倆進入帝王的寢殿后,大門再次關上。
祁昭一下子瞧見了床榻上昏迷著的男人,她快步跑了上前,擔心開口,“母后,父皇他……他怎么會這樣……”
在她眼中,這位父皇無疑是強大的,能夠在她生父的重重包圍之下,帶著他們一行人順利離開大楚,還能護著他們一家四口。
可是,這樣強大的一個人,如今卻躺在床上生死不明。
“無礙……會好的。”沈枝意最終還是瞞下了祁淵只剩下十年壽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