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還是從前忘川的那一身打扮,翩翩白衣少年郎,臉上戴著一塊銀色面具,看不清面容。
她悄無聲息來到了端王府后門。
那里早就有人等著了。
瞧見是她,立馬行禮,恭恭敬敬把她請進去。
步入王府,入目所及之處布滿了紅綢,張燈結彩,一片大紅喜色。
府中的下人穿著的皆是喜慶的新衣,微微彎腰低頭端著托盤穿來穿去,十分忙碌。
端王府內雕梁畫棟,亭臺樓閣,長廊蜿蜒看不見盡頭,隨處可見都是精致的擺件。
很快,仆人帶著沈枝意來到了一處修建得十分別致的院落,這里更是一片喜色,周圍喜慶的紅綢交加。
來到了房門前。
仆人推開門,讓沈枝意一個人走了進去。
一進去。
她瞬間看到了坐在輪椅上,身穿大紅喜袍的陸洲,此刻正拿著一本書,聚精會神垂眸翻看。
相比往日的一襲白衣宛如九天之上的謫仙,今日這一身大紅喜服,倒是襯得他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俊美的臉龐仿佛越發(fā)晃眼。
此時距離拜堂成親的吉時,還些有早。
沈枝意看了男人一眼,見對方沒說話,她走了過去,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下。
不知為何,她有時很忌憚這人,可真到了他面前,她又不怎么害怕了。
從宮里費了老大的勁,才順利偷偷跑了出來,折騰了許久。
剛坐下,沈枝意便有些餓了,她往這屋里看了一圈,看到了陸洲身邊放著的幾盤糕點。
瞧著十分精致可口,香甜的氣味誘人食欲大開。
沈枝意肚子更餓了,她起身直接坐在了陸洲的身邊。
拿起最可愛的那個圓滾滾小兔子糕點,嘗試著咬了一小口,她眼睛一下子亮了。
咦,味道還不錯。
吃了這個,又嘗嘗那個,很快,一盤糕點被她吃得七七八八。
最近這些日子,她餓得很快,在宮里從不虧著自已的肚子,沒道理在端王府要虧待自已的肚子。
正當沈枝意伸手,悄悄想要再拿一個糕點的時候。
突然,一本書擋住了她的手。
“糯食做的糕點不宜多吃,稍微會有下人送膳食過來。”
沈枝意有些可惜地收回了手,好吧,但端王府做的糕點味道,還真是不錯。
沒了吃的,她這才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不得不說,這人是她見過的眾多男人中,生得最好的一個。
勉強吃飽喝足,想起今日的目的,沈枝意清了清嗓子,神色認真起來。
“王爺,我記得之前早已跟你說過,我早已嫁人生子,并非是跟你開玩笑。”
“你不顧我的意愿,讓陛下賜婚,這是強搶人妻,萬一讓我夫君知道了,恐怕他不會善罷甘休?!?/p>
以陸承那個性子,只怕知道了真相之后,會把她的奸夫碎尸萬段。
哪怕是親兄弟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那個人能夠為了登上帝位,殺了無數兄弟姐妹,從來就不是什么顧念親情的人。
陸洲放下手中的書卷,抬眸看著眼前依舊一身男裝打扮的女子。
“本王并未在府衙內,查到你與誰成過親?!?/p>
“若是有,想必你們之間也不是什么正經夫妻,沒有三媒六聘,沒有婚書?!?/p>
“只要你日后與他斷干凈就行?!?/p>
沈枝意下意識搖頭,“這恐怕不行,我與他斷不干凈?!?/p>
她的大仇還沒報完,又怎會輕易離開皇宮。
陸洲眸色微微一沉。
“哦,你既然這般在意你的夫君,那日皇家狩獵,又何必在那山洞的溫泉之中,主動奪去了本王的清白?”
這可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心心念念自家夫君的女人,能夠做出來的事。
沈枝臉色霎時涌上一股熱意,火辣辣的,有些不自在,好在銀白色的面具,擋住了一切。
她下意識移開了視線,心頭一顫,不再對上眼前這雙仿佛能夠看透人心的眼睛。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明明那個時候,這個男人并沒有醒來。
陸洲淡淡開口道,“這世間之事,只要存在過,本王想查都能查得到?!?/p>
“比如,你當年為何被人丟在亂葬崗, 再比如,你又為何隱瞞身份潛入皇宮?!?/p>
沈枝意心里一沉,“那你查到了什么?”
如此本事,還真不是一般王爺能夠做到的。
更何況,陸洲早已經多年不在京城了。
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造反?
不,他一個沒幾年好活的人,造反有什么用。
如今的大楚在陸承的治理下,早已是一片太平,百姓安居樂業(yè),朝廷也在陸承的一手掌控之中。
陸洲哪怕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謀反成功。
“本王只是提醒你罷了?!?/p>
“只要你乖乖還債,你過往究竟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本王都不在意,也不會去調查到底?!?/p>
沈枝意心思一轉,稍微安定了些許。
看這人的意思,應當是還沒去查她的過往。
她大著膽子,起身走到了陸洲的面前,直接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拉著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眨了眨眼。
“若是我能為王爺誕下子嗣,不知王爺能給我這個孩子的母親什么?”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只能將局面盡量轉化為對她有利的一面,隨機應變。
還債歸還債,但十月懷胎也不容易,身為孩子他爹,他總得多照顧照顧她這個孩子他娘吧。
陸洲任由女人坐在自已的大腿上,垂眸看著女人拉著自已的大掌,放在她柔軟的小腹。
他語氣頓了頓,似乎有了猜測。
“你有了?”
既然要談條件,籌碼肯定得亮出來。
沈枝意也不瞞他,笑了笑道,“嗯,有了?!?/p>
“是王爺你的?!?/p>
陸洲微微一怔,摸著沈枝意的小腹,不過他很快又想起了一件事。
“你不是還有個夫君嗎,難道你們那些日子沒在一塊?”
他想要的是流著他的血脈,可不是別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