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人群后方，一道焦急的聲音響起：“表妹住手！”
那黑色氣流在距離申屠雄幾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申屠雄仿佛都能嗅到死亡的味道。
莫輕語蹙了蹙眉，看向那說話之人。
“為什么讓我住手？”
“你不是也很討厭他嗎？”
眾人紛紛看向身后的方向。
申屠雄也看了過去。
只見申屠風(fēng)撐著重傷的身體，艱難地走了過來。
他來到莫輕語身前。
“他不是個合格的爺爺、外公，但他是個合格的族長?！?/p>
“我恨這個家族，甚至想永遠(yuǎn)逃離，但從沒恨過他?！?/p>
“因為他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他自已，而是為了整個申屠家族?！?/p>
他低沉道：“我知道我沒資格替他求情，但……能否看在我?guī)銈冞M(jìn)入化血池的份上，饒他一命？”
聞言，申屠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渾濁的淚水，打濕蒼老的臉頰。
他是人，不是機(jī)器。
他也有著人該有的感情。
但為了家族的復(fù)興，他必須壓制自已的感情，讓自已處于絕對理智的狀態(tài)。
他必須保證，自已的每一個決定，不能摻雜一絲一毫的個人感情！
直到后來，連他自已都麻木了。
所有人都罵他冷血無情，罵他泯滅人性……
卻沒有人知道，他整夜整夜地失眠，一次次在噩夢中驚醒。
沒有人知道他內(nèi)心的糾葛與痛苦。
他以為申屠風(fēng)心中恨極了他。
卻沒想到，申屠風(fēng)才是最懂他的人！
申屠雄淚流滿面。
自已，似乎從未關(guān)心過孫兒真正的想法。
而面對申屠風(fēng)的求情，莫輕語卻不為所動。
“我可以放過申屠家族，但申屠雄必須死！”
“他跟周顯合謀，并簽訂了天道契約，意圖殺死我，甚至針對整個大道宗。”
“我不可能放過他！”
莫輕語表面上很軟弱，但她骨子里是很堅強(qiáng)、倔強(qiáng)的。
申屠風(fēng)沉默了下。
他深深吸一口氣，凝視著莫輕語。
“我知道，他犯下的錯誤，無法彌補(bǔ)?！?/p>
“讓你直接放過他，太難為你了?！?/p>
“但他終究是我爺爺?！?/p>
他轉(zhuǎn)頭看了眼申屠雄，而后仿佛做出什么重要的決定。
只見他手掌一翻，手中出現(xiàn)一柄劍。
緊接著，他的聲音繼續(xù)響起。
“當(dāng)年他間接害死姑姑，如今又意圖殺害你，甚至針對大道宗?！?/p>
“此為死罪?！?/p>
“作為孫兒，我沒能力阻止他?！?/p>
“我唯一能做的便是……”
“一命換一命！”
說完，申屠風(fēng)毫不猶豫舉起長劍，對著自已的胸膛捅下去。
“不！”
申屠雄睚眥欲裂。
申屠家族眾人駭然驚呼：“快住手！”
莫輕語也是被申屠風(fēng)的動作嚇了一跳。
意念一動，黑色氣流瞬間纏上其手中的長劍。
只見那長劍仿佛被什么東西腐蝕了一般，迅速化作齏粉，消散在天地之間。
申屠風(fēng)身體失衡，跌倒在地上。
“嘭”的一聲，看上去十分狼狽。
但沒有一個人嘲笑他。
申屠雄心靈受到巨大的沖擊。
那一套堅持了幾十年的理論，此刻轟然崩塌。
“對不起?！?/p>
“孩子?！?/p>
“我錯了?！?/p>
申屠雄仿佛被抽干了力氣，崩潰地跪在地上。
眼淚像決堤一樣，嘩啦啦地往外流。
哭得像個傷心的孩子一樣。
申屠家族眾人也是失魂落魄地呆立原地。
只有申屠雄的哭聲久久不停。
莫輕語沉默許久。
那定格在半空的黑色氣流，最終也因為能量耗盡而緩緩散去。
“夫君，我們走吧。”
莫輕語轉(zhuǎn)過身，眼中卻有著一絲迷茫。
蘇默皺了皺眉。
他不希望申屠雄繼續(xù)活著。
但也只能尊重莫輕語的決定。
兩人牽著手，朝著外面走去。
身后傳來申屠風(fēng)那略微虛弱的聲音：“謝謝！”
莫輕語腳步停頓了下，而后繼續(xù)朝著外面走去。
可就在這時，一股磅礴圣威籠罩整個萬象城。
“不好！”
“是周家那位圣者！”
申屠家族眾人臉色巨變。
申屠雄也是心底一顫。
他立即將申屠風(fēng)拉起來，拋向蘇默、莫輕語的方向。
“你們帶著申屠風(fēng)走！”
“我來拖延時間！”
申屠雄第一時間做出決定。
“申屠家族所有族人，隨我一同抵擋敵人！”
他抬頭望向天空，身上天威滾滾，死死地抵擋著那仿佛滅世般的恐怖圣威。
申屠家族眾人對視一眼。
隨即一個個爆發(fā)能量波動，共同抵抗圣威。
這時，一道冷漠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
“走？”
“今天你們誰都走不了！”
“我要你們整個申屠家族，為我曾孫償命！”
下一刻，一道身影如流星一般劃破天際。
眨眼便來到申屠家族上空。
只見那身影猶如神靈一般，一股龐大的圣威，壓得下方所有人都幾近窒息。
恐怖的氣流，卷向整個申屠家族，令大地都微微顫抖。
望著那一道傲立蒼穹的身影，申屠家族眾人眼中充滿了絕望。
那恐怖的圣威，壓得眾人幾乎無法動彈。
更別提反抗了！
“圣者大人！”
申屠雄咬著牙，艱難地出聲。
“您的曾孫，是我殺的！”
“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
“您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但申屠家族其他人是無辜的！”
“懇求圣者大人，饒了他們！”
申屠雄將殺人的罪名攬在自已身上。
如果他一人之死，能夠換取家族的延續(xù)，他死也無憾。
“你是在教老夫做事嗎？”
“嗯？”
天空中周家圣者輕輕一揮手。
申屠雄就仿佛被大山撞擊一般，整個身體直接飛了出去，將一座古老的建筑都撞塌了。
周家圣者緩緩飄落下來。
“周顯是老夫最看重的曾孫?！?/p>
“這事南域聯(lián)盟誰不知道？”
“你們連老夫最看重的曾孫都敢殺?！?/p>
“真是好大的膽子！”
周家圣者的聲音，在天地間回蕩。
而申屠家族眾人，則是忍不住膽寒。
申屠雄可是天人境大能！
可在周家圣者面前，連一丁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簡直強(qiáng)得讓人絕望！
莫輕語也是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來自圣者的壓迫力。
那是一種近乎無敵的強(qiáng)大！
令人窒息！
只是幽冥大帝留下的大帝法則之力剛剛已經(jīng)完全耗盡。
如今面對周家圣者，莫輕語也無能為力。
申屠風(fēng)苦笑起來。
“能與所有族人死在一起，老天也算是待我不薄了?！?/p>
“只是……”
他轉(zhuǎn)頭看向蘇默與莫輕語。
“對不起，表妹，妹夫，是我害了你們……”
誰能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
他的一番好意，卻害了表妹和妹夫，更是為申屠家族引來滅族禍端。
這時候，周家圣者的聲音，再次響徹申屠家族。
“是誰殺了老夫的曾孫？”
“自已站出來領(lǐng)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