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默半晌,終于吐出兩個字,
“準了。”
馮大監(jiān)立即叫人取來金牌,遞到了盛君意手中。
盛君意接過金牌,恭敬道:“謝陛下成全?!?/p>
“起來吧。”皇帝淡聲道。
盛君意起身,站到了一旁。
解決了封賞的事情,最后便是處理三殿下。
三殿下來時有多膨脹,此時就有多恐慌。
皇帝光是看著他的神色,就胸口發(fā)堵。
“來人,將三殿下雙腿打折,囚禁離宮,待所有叛賊捉拿歸案之后,一并發(fā)落?!?/p>
說完這句話,皇帝的神色已經(jīng)疲憊到了極致。
他擺了擺手,“都退下吧?!?/p>
“臣等告退?!痹趫龅某技泵砀嫱耍粋€個身上的冷汗都不知道濕了幾茬衣衫,誰能想到上個朝,差點把小命給上丟了。
熬到此時終于能 離開,也是狠狠松了口氣。
侍衛(wèi)拖著三殿下往外走,三殿下還在拼命的掙扎著喊,“父皇,父皇——”
陸泱泱跟九公主也適時的告辭離開。
出了勤政殿,九公主死死抓著陸泱泱的手,手指都在抖,“泱泱,我們活下來了,是吧?”
陸泱泱握住她的手,“嗯,已經(jīng)沒事了?!?/p>
九公主這才狠狠松了口氣。
她自幼在這宮中謹小慎微,但這還是第一次直面宮變,差一點,差一點她都要覺得,自已要死在這里了。
也算福大命大。
不遠處三殿下還在拼命掙扎,哭喊著望向勤政殿的方向。
陸泱泱拍拍九公主的手,“你先回去,我去同三殿下說兩句話?!?/p>
九公主點點頭,“好,你要小心?!?/p>
陸泱泱喊了陸維過來,先送九公主回去,她則是走向了三殿下。
三殿下見到陸泱泱來,掙扎的更厲害,“陸泱泱,為什么,你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么!”
陸泱泱按住三殿下的肩膀,她力氣大,捏著三殿下肩膀的時候,三殿下感覺肩膀上仿佛是壓了一座山似的,沉甸甸的。
陸泱泱對著拖著三殿下的兩名侍衛(wèi)說道:“我奉陛下口諭,同三殿下說兩句話?!?/p>
侍衛(wèi)看看陸泱泱,再看看三殿下,再看看周圍緊緊跟著的禁軍,松開手往旁邊讓開了幾步,并不敢離太遠。
陸泱泱湊近三殿下的耳邊,壓低了聲音,“有件事我思來想去,要是不告訴你,我怕你死的不安穩(wěn)?!?/p>
三殿下咬牙切齒,“陸泱泱!”
“你知道陛下為何不肯立你為太子嗎?蕭國公最后一力攬下所有罪責,你猜到底誰是他的籌碼?”
三殿下完全聽不懂陸泱泱在說什么:“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陛下從未考慮過你,包括你的舅父,他真正的賭注,能夠保他全家的保命符,也不是你。”陸泱泱說道。
“這不可能!我舅舅除了我,還能選擇誰?你少在這里危言聳聽!”三殿下不敢叫人聽見他們聊了什么,壓低了聲音,近乎猙獰的扭頭瞪向陸泱泱。
“蕭國公找的那個人,倘若他不是重文太子的兒子,你猜,他會是誰的兒子?”陸泱泱的聲音淺的幾乎聽不見,但三殿下聽見了,他一瞬身體繃直,不知想到了什么,瞳孔驀地緊縮。
“若非另有底牌,蕭國公怎么敢至今留著那些能被翻出來證據(jù)?所以三殿下,認清現(xiàn)實吧,你從一開始,就不是陛下的選擇,只是個……炮灰?!标戙筱笙肓税胩?,覺得這個詞倒是十分貼切,從頭到腳跳的最厲害的三殿下,既是皇帝放在明面上的炮灰,亦是大殿下背后算計玩弄的炮灰,還是被親舅舅舍棄的炮灰。
“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蕭貴妃,是真的以為,你可以?!标戙筱笏砷_他,不再刻意壓低聲音,“她罪有應得,律法終會審判她,死在你手上,屬實不值?!?/p>
“不,不,不!”三殿下瘋癲的喊著,驀地大哭大笑起來,“不,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侍衛(wèi)怕他當真瘋掉,急忙上前打暈了他,將他給拖走了。
陸泱泱看著他被拖走,這才走到盛君意身邊,兩人默契的誰也沒說話,直到離開皇宮坐上馬車,陸泱泱才問,
“準備何時啟程?”
“今晚就走,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走?”盛君意問道。
“我同執(zhí)衣和嬌嬌一起走,”陸泱泱說道:“有了那道免死金牌,二嬸他們回到祖籍,待上兩年,也不會有人再找麻煩了。多虧了執(zhí)衣提前說服了沈指揮,三殿下大概做夢都想不到,沈指揮是故意放水讓他進京的?!?/p>
沈闊表面不敵給三殿下機會迅速占領了京城,自以為勝券在握,這才得意洋洋的進宮威脅皇帝給他傳位詔書,殊不知,沈闊早就暗中調(diào)兵埋伏在京城,就等著三殿下行動。
如此一來,三殿下一動,蕭國公培養(yǎng)多年隱藏的勢力也全都被搬到了明面之上,一舉拔除。
盛君意不是事后才殺進皇宮,是早在三殿下率兵進宮的時候,就已經(jīng)混到了禁軍的隊伍當中,三殿下忙著在勤政殿威脅皇帝的時候,外面跟隨三殿下的幾位首領,就已經(jīng)被盛君意給切了。
這場政變,從一開始,就是在等著三殿下往里跳。
那天宗榷離開之前同她說的話,就是要小心三殿下會逼宮謀反。
宗榷在調(diào)兵準備出征的時候,就將京城的布防圖給了她,一旦三殿下真的謀反,正好可以借此機會,解決掉所有隱患。
只宗榷出征在即,實在來不及同她詳談,陸泱泱在宗榷走后作為“人質(zhì)”被留在宮中,根本沒機會同盛君意商量,好在江執(zhí)衣進京,才給了她一顆定心丸。
其實別說是皇帝,她也沒想到三殿下竟然真的會逼宮。
從宗榷提醒她藺無忌的身份可能有問題的時候,她就猜測過,蕭國公為何甘愿攬下一切罪名,甚至連盛國公都沒有被他吐露出來,除非他還隱藏著另一張底牌,可以讓皇帝在他死后保全他全家的底牌。
如果從這個思路去思考的話,那么三殿下從始至終,都不是皇帝的選擇。
而是被皇帝放在明面上,牽制朝臣的工具。